三峡翠屏,鬼神嚎!
长江三峡,集险要秀丽于一身,其中又以翠峰为长江三峡之精华。
但见危峰如镜,有如苍玉万笏,又似云屏千迭,峨嵋葱翠,秀丽雄壮,堪称天下第一奇景!
俗云:“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说明了四川、云南、贵州三地,山高峻岭,山套着山,连绵不绝,在海拔五六千公尺以上之高度,时晴时雨,天气变化莫测!
这一天,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大地呈现出一片翠绿,增添了无限生气!
此时,在“翠华谷”的草地上,忽见有一青衣少年,挥剑跌腿,纵跃于山谷之间,宛如一只灵猿。
斯时,忽见青衣少年,伸手拳剑,一刹那,已将一株碗口大的樟树,半腰斩断。
由于那株樟树,枝粗叶茂,在倒地时,发出震耳巨响,青衣少年被怔慑当场。被怔傻了眼的小子,意识尚未清醒过来,背后忽传来一长串哈哈哈笑声:“赞!赞!哈哈……”
青衣少年眼见师父到来,自己对砍断了樟树之事,一时弄得诚惶诚恐,忙向老者一跪,磕头道:“请师父原谅,弟子一时技痒,挥剑砍断了樟树……”
老人手抚垂胸白须,慈祥地笑道:“不要紧,不要紧!”
老者边说边向那颗砍断了樟树走去,并伸手拨弄检视了一番,回头对青衣少年庄肃地道:“你的剑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放眼当今武林,能在你手底下走过十招者,已少如凤毛麟角。”
自懂人事以来,从未听过他师父是类之言,乍听之下,不禁又惊又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老者顿了顿又道:“你现在的武功,若再在江湖上增加些阅历,已无人是你的对手了!”
白乐天见他师父一反常情,老说他武功好,心道:“平时我屡次问及我的身世时,他总是说我武功太差,等我武功练成后再告诉我,而今天却一再说我武功已无敌手。莫非他老人家要告知我身世?”
他心忖及此,内心一阵狂跳,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今天是否要把天儿的身世告知天儿?”
老者依然庄肃道:“不错,不但要告诉你的身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告诉你,而且要你立即下山去办!”
白乐天心中激动异常,但却不敢露于形色,横加插嘴,只瞪着一双星目,呆呆坐着。
老者微顿了顿,道:“你父亲名叫白亭之,武林人誉之为过天龙,是一个名震遐迩的大侠,你母亲郭蓉,也是江湖道上的女中豪杰。
由于他们半生浪迹江湖,晚年得子,乃结芦于长江之畔的白家庄。
岂知月无常圆,筵无常席,在一个暴风雨之夜,忽然来了一个黑布蒙面老人,一掌将白府大门劈碎,要你父亲将‘宝图’交给他。
当年你父为夺那宝图,不知出了多少汗,流了多少血,哪肯轻易将图给他,是以,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无奈那蒙面老人的武功,高不可测,且你父为夺那宝图时,内腑重伤,已凝成痼疾,百招之后,渐见不支,你母目睹此危局,知道自己无法挽回,乃抱着未满三岁的你,向外逃走。
那老人见你母抱你逃亡,哪肯干休,即随后跟踪追来。
你母自知功力与那老人相差悬殊,无法逃脱,急中智生,将你放于一瓦缸之内,从后门将瓦缸推入滔天的江流之中。
当时,我因一步来迟,你父母已还魂无术了,于是,我即叫三目神鹰把你救回这‘翠华谷’。
翌日,我下山替你买衣服时,又顺道经过白家庄,据邻居说,你父母的尸体,已由一个老叫化子收殓于庄后山坡松树下。”
此时,白乐天已悲痛得泣不成声,几经昏厥过去。
老者走近他的身前,慈祥抚摸着他的头发,叹道:“事已如此,哭有何用!”他顿了顿,忽然声色俱厉,怒道:“男子大丈夫,要经得起风波折磨,应有豪迈干云的气概,父母之死虽可悲,但你为人子者,悲恸就算是孝么?你这等悲恸欲绝,能算大丈夫么?我教你的,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么?”
白乐天见他师父坚毅严厉之色,立即停止哭泣,跪在他师父面前,满沾泪痕的俊脸,隐含毅色,道:“师父教诲,天儿一刻不敢忘怀,父仇不共戴天,尚望你老人家明示那蒙面老人是谁?”
老者点了点头,道:“这样才配作我的徒儿,你起来待我慢慢告诉你。”
白乐天坐回原处。
老者也坐回石床上,道:“据当时白家庄人说:那蒙面老人自称为翠华谷主皇甫成!”
白乐天闻言,浑身一震,俊脸色变,登时冷汗直流,惶急道:“师父,难道你是……”
皇甫成苦笑道:“那个杀你父母的皇甫成,并不是为师本人,而是那蒙面老贼冒我名号去毁你父母的。”
白乐天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愧怍满脸,道:“那人为什么要冒你老人家名号杀人?”
“大概是因我隐居已久,以为我已经不在人间,故以嫁祸于我,死无对证,自己大可逍遥法外,不致受人怀疑。”
白乐天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愤恨的道:“师父,他是什么人如此诡诈?徒儿决然将其碎尸万段,以雪亲仇师冤!”
皇甫成叹道:“那人是谁?为师的也不知道,你下山后,应查个水落石出,为你父母报仇,这是我要你下山的第一件事。”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办……”
白乐天心头一震,急道:“什么事?什么事竟能比亲仇师冤更重要?”
皇甫成喟然道:“亲仇师冤固然重要,但只属于你我几人之私人恩怨,而这事,却是维系整个武林生死存亡之事,若然成功,则整个武林安宁无事,如偶一不慎,则所有武林人物的性命,必无一幸免;成功与失败,均在你与一个女孩子二个人。”
白乐天听得心头砰砰狂跳,周身燠热,惶恐惊惧不已,显露出一片茫然不解之色。
皇甫成庄肃地拉拉过白乐天的身子,解开他胸前襟扣,指着其胸腹上的蓝色山水纹身图,说道:“孩子!这件事,就是这半幅纹身图,那女孩胸腹间,也有半幅纹身图,你们二图璧合,便成为一幅完整的藏宝图,以后你胸腹之图,除那身怀纹图的女孩外,决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否则,难免性命之危,个人生死事小,整个武林存亡事大。”
白乐天右手抚摸了一下胸前,迷茫的道:“这是什么藏宝图,怎么竟把它刺在我和那女孩胸腹之上?”
皇甫成长长叹了一声,道:“十六年前,在巫山的一处绝谷中,你父和那女孩之父,为抢夺你们胸腹间的纹身藏宝图,连手击毙四十七位武林高手,结果各夺了半幅。
你父与那女孩之父,原是多年好友,但各为对方半幅藏宝图,竟又互拼起来,直至两败俱伤,才协议将各得的半幅图,刺在你与那女孩胸腹之上,拟由你们长大后,将图合璧,凭图索骥,寻取图示的武林瑰宝。
你父母之死,那女孩全家被杀,都是为了你们胸腹间的半幅藏宝图。”
白乐天惊叫道:“那女孩子全家已被杀!是遭谁的毒手?”
“也是遭那冒我名号的蒙面老人毒手!”
“这图有什么好处?为何人人觊觎?”
皇甫成又长叹道:“那是三百年前的一个黑道魁首之武功遗着,名为‘百鬼经’密笈,据你曾师祖说,那密笈的内功修为,乃系吸取天地间邪淫之气,凡练其武功的人,功成之后,必然完全失去理智,六亲不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势必变成一个暴戾的杀人魔王。”
白乐天闻言,不觉倒抽一口冷气,不解地问道:“如此遭天谴的武功要之何用?何以仍为人人所觊觎?”
“那是因为他们不悉其中情由,只希望得此密笈,独尊天下,睥视江湖,你和那女孩胸腹间的纹图,合璧起来,就可以按图索骥,找到那‘百鬼经’密笈。”
“师父,这种旁门左道的密笈,我不稀罕,那女孩子我也不想去找她了?”
“傻孩子,‘百鬼经’密笈,虽属不正,但武学一道精奥无穷,我们不屑取得,别人却求之不得,万一你和那女孩子一旦为人所制,取去‘百鬼经’密笈,后果实堪忧虑。
所以,无论如何艰险,你亦得把那女孩访查出来,将图合璧,速把‘百鬼经’密笈取出。
不过,你们获取密笈后,切勿擅阅里面武功,赶快送给我,待我修改之后,也许会变为一部十全十美之武学全书。”
白乐天愁眉苦脸,嘴唇嘟得老高,道:“千山万水,人海茫茫,到何处去找她?”
“我告诉你一点线索,她父亲原也是武林高手,姓梅名秋芳,外号八方剑客,家住衡山县茹茵庄。
当我看到你胸腹的纹身图时,知道那蒙面老人定会去找八方剑客,于是第三天一早,我即将你交三目神鹰照顾,连夜赶往茹茵庄。
但当我到达茹茵庄时,八方剑客夫妇已罹难两天了,听说他的女儿已给一个中年妇人救走,匆促之间,我忘了查问那女孩名字,你可先往茹茵庄探听探听,也许可得其下落。”
白乐天羞涩为难的道:“我与她非亲非戚,毫无瓜葛,即使探听出来,为了证实她是否身刺纹图之人,一个大姑娘,又岂肯解开衣服给我看呢?”
皇甫成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笑得白乐天脸红耳赤,难为情至极,笑毕,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就要看你的机智了!你自己认为怎样处理都可,我决不反对你的意思。”。
话毕后,即闭目静坐,好半晌才睁双目,庄肃道:“孩子!时候不早了,赶快收拾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