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梅玉面绯红,嗔道:“那有什么好研究的呢!”
“不研究怎知密笈藏于何山何岳!”
周雪梅噗嗤一笑,道:“那四句引语,不是说得明明白白么?‘苍苍一点红,飘飘白云中’,第一句已很白显的告诉我们,是点苍山,第二句是指一座峰顶之上。”
白乐天细细一想,欣喜万分,急道:“你真是神人也,比我聪明多了,后两句怎么解呢?”
周雪梅又微微一笑,道:“第三四句‘举头望红日,俯首问牧童。’可能是说早晨太阳正照的地方,和牧童鞭指的方向!”
白乐天迷茫地问道:“点苍山茫茫千里,高峰何止千百,什么地方太阳不可照到,而且哪来牧童可问?”
“你真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要是能凭此四句诗就可以找到密笈,人家也不会老追踪我们了,当然要按图路线,才能找到藏宝之地!”
白乐天一想胸腹间的纹图,道:“不错!我的图中确有很多地方名!”
“我的图中也有地方名,而且还有一个挥鞭牧童!”
白乐天喜之欲狂,叫道:“真的,给我看看!”
说时,走至周雪梅身边,伸手就要解她的襟扣。
周雪梅忙扭身避让,急道:“不!我不要!”
白乐天不解地道:“雪妹!我们已是夫妻了,你这等怕羞,怎能找到密笈呢!”
周雪梅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嗔道:“到点苍山时再看不成么,为何如此心……”
蓦地,传来一声极为沉重的哼声,接着,嗖的一声,飘来一个鹑衣百结,满脸凝重,双目含怒的老化子。
白乐天乍闻哼声,倏然一震,忙把周雪梅拉在身边,循声看去,见是千杯酒丐疾飘而来,才放下心。
高兴叫道:“老前辈你怎知我们在这里?”
千杯酒丐怒道:“你们两个娃儿好不懂事,你看看这附近有谁不知你们在此,我之来此,还是他们告诉我的!”
白乐天闻言,游目四下一看,果见人影晃动,估计足有二三十人。
他忽然大感奇怪,暗忖:“我刚才看时,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一刻之间就来了这么多人呢?莫非他们早已到了这里?”
千杯酒丐叹了一声,道:“他们知道你们要到点苍山,早抄近路到了这里,现在你气也没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走!老化子陪你们去!”
二人无法,只好跟在千杯酒丐身后,向点苍山而去。
白乐天忽然抢上一两步,对千杯酒丐道:“现事情已泄漏出去,天下武林人物都必来抢夺,不如暂延一段时间,等他们散去后再去不好么?”
千杯酒丐笑道:“你想得倒不错,人家哪会像你那么傻,纵使你们走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时间越久,抢夺之人也必增多,反正都虽不了一战,又何必拖延呢!”
白乐天闻言,甚觉有理,不再多言,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再说。
这一路,不知有多少各形各色,各行各业的人士,跟在他们附近,但二十多天的行程中,却并无一人干扰他们,气氛似乎异常安谧。
这天,三人已找到了那藏宝的山峰,放眼到达附近的各派高手,看得见的,少说也有一百以上,看不见的,那就难以估计了。
其中有,叱咤江湖的各帮派之主,也有息息无名的妇孺孩童,更有隐居多年的名宿,实使人有眼花缭乱之感。
白乐天等三人到来,他们跟着到来,三人登峰,他们跟着登峰,三人休息,他们也跟着休息,从不与三人谈一句话,当然更不替三人参与任何意见。
黄昏时,白乐天等已到达藏宝所在地点,是在一个高峰之上,峰顶有一块二亩大小的平地,平地上站着不下二百人之多,山风呼呼,吹动众人衣角,发出啪啪之声。
白乐天扫了众人一眼,对千杯酒丐道:“怎么办?”
千杯酒丐满脸凝重,也向众人扫视了一下,见众人虽各有不同的表情,但也可看出其等心意却是一样,他们都在盘算着:应如何夺得这人人觊觎的武林瑰宝,以睥视江湖,称尊天下。
当下庄严的反问道:“有无悟出藏宝之地?”
白乐天四下搜望了数转,忽感茫然,道:“据图索引,我们并没有找错地方,可是这山峰之上,根本就无可藏之处,这里面可能尚有蹊跷?”
千杯酒丐虎目一转,道:“图中引语‘举头望红日’,即初出的太阳正照之处,当须待明晨日出时始可找到!”
周雪梅自登峰后,一直在沉思着这件事,听两人话后,忽然摇手道:“我看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千杯酒丐忙转过身来,诧异道:“何以见得?”
周雪梅秀脸上突然飘上两朵红云,很难为情地道:“如在这峰顶之上,怕不早就给人取去了,还须什么引图!”
这话听得千杯酒丐满头雾水,不解的问道:“难道你们不是根据图上所绘路线的索引么?”
周雪梅道:“只是按图中的一条总路线来的,图中尚有很细的线条,看去,是似山水树木,据我推断,那些线条必定尚含有其他意思在内!”
白乐天闻言后,又细琢磨了一下图中形样,也觉周雪梅的话很有道理,但却想不出那些细线条,除代表山水树木之外,尚有什么含意!
千杯酒丐转向白乐天,问道:“你认为图中是否尚有奥秘之处?”
白乐天点头道:“阿梅说得不错,我认为至明晨日出时光找寻一下,如真找不到藏置地点,再行缜密研究后再找。”
千杯酒丐道:“也只好这样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于是,三人便选在峰顶的左角,一块二三丈宽,一丈来高的巨石下,盘坐闭目调息。
这峰顶是一块纵横三亩多宽的平坦石地,除有五六株古老虬松之外,就只有这块巨石,四面都是千丈崖谷。
这惟一突起的巨石,留心看去,煞像一只大龟,石质也大不相同,有头,有脚,有尾,背上龟鳞闪闪发光,龟首微抬,正对东方晨日正照之处,白乐天等就坐在龟首之下。
就当三人坐下刚要运功调息时,忽然一个白衣,白裤,白须,手扶白铁拐杖的老人,向三人走来,那老人刚一举步,数十豪雄也即跟随而上。
老人走至三人面前,目光一闪,冷冰冰地问道:“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到了这里还卖什么关子,莫非尚想耍花样不成?”
白乐天和周雪梅睁开眼来,向那老人细细打量了一番,都不认识他是谁,只知道此老人必非等闲之辈。
当下同时站了起来,以目向群雄扫去,并未立即作答。
但千杯酒丐却仍端坐原地,那老人和群豪走至他的面前,他似乎毫无所觉,不理不睬,安祥如常。
老人见白乐天和周雪梅虽已站起,却不答话,而千杯酒丐根本连眼都不睁开,内心大为气怒,不由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们真吃了豹子胆,竟敢蔑视老夫,请先尝尝……”
千杯酒丐陡然一睁虎目,站了起来,哈哈笑道:“雪山一皓在西域尚可威风威风,现到了中原,岂能由你放肆!”
要知这全身雪白老人,乃是领导西域武林的人物,久居雪山,因须发皆白,又喜穿白服,故被称为雪山一皓,二十年前来过一次中原,专找有名人物比武,结果被翻天一掌,离火尊者所败,尤其被当年最为名响的狐山神娘击得遍体鳞伤,几乎丧命,逃回雪山。
他逃回雪山后,闭门不出,苦练绝技,誓雪当年之辱,故绝技练成之后,却又东来,在途中遇上各夺宝之人,探听之下,也就随众至此。
且说他听了千杯酒丐话后,双目精光一闪,一连冷笑了好半晌,冷然道:“中原武功吓不倒人,否则,老夫也不会作二度东行!”
千杯酒丐又哈哈笑道:“要非狐娘手下留情,我想阁下决不会有二度东行了!”
这两句话,含有深刻的讽刺意思。
雪山一皓被千杯酒丐一语击中心灵创伤,勃然大怒,倏地后退两步,目光暴射,横扫全场,道:“谅中原武林高手都集中于此,请各位推荐一位武功最高者,代表中原武林,出来与老夫试试,如能在老夫拐下走得上三招不败,老夫立即西返。”
这话一出,群豪登时哄动起来,脸含愤怒之色。
然而,在这种场面之下,谁敢挺身而代表中原整个武林?
若胜,自无话可说,若败,整个中原武林,不是要被他一人丢他一人丢尽脸面么!
故此,群豪只有怒在心头。
雪山一皓良久不见人敢出,不由轻蔑的一笑,又向千杯酒丐走上两步,道:“听说你臭叫花子也是中原的一流好手,就你来代表一下吧,不过如是你臭叫花作代表,三招太多,只要你能在老夫拐下走过两招,老夫就算输了!”
要知千杯酒丐也是出了名的怪傲人物,各派各门都无人与他相处得来,他乍听雪山一皓之言,直气得双目突出,也顾不得自己能否代表整个中原武林,当下冷笑一声,道:“好极,好极!要饭的正想领教一下雪山绝艺!”
就当他话声一落,雪山一皓陡然一抬手中白铁拐杖,杖光生辉,耀眼欲花,显然,他这枝铁杖不是凡品。
雪山一皓就趁杖辉暴射的刹那间,呼的一声,猛向千杯酒丐疾点而去,劲作之快,无与伦比。
杖辉闪处,冷风已然逼到千杯酒丐胸前,心头一震,霍然吐声斜闪。
千杯酒丐在江湖道上,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各门武功自是不弱,这一闪避,无异快似闪电。
但,饶是如此,仍稍嫌慢了一点,百结鹑衣,已被杖风余力撕了一大块。
蓦地,“嗡”然一声巨响,拐杖正锋正点中那只巨大石龟的头部,登时火花四射,龟首被穿了一个两尺大小的幽洞,黑压压地,深无止境。
雪山一皓这一招的威力,真大得吓人,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心慑,怔在当地,脸色大变,谁也无闲情去探望那被点开的怪异幽洞。
雪山一皓见千杯酒丐居然能闪过他苦练三十年的一记绝招,心头也觉惊骇,对千杯酒丐也不敢再有轻视之意。
当下冷笑一声,道:“中原武学果然有点门路,小心!再试试这招!”
说时,贯了八成真力于杖身,抡杖向千杯酒丐脑门压下。
这一招出手威力更加强猛,只觉杖风生寒,白光闪闪,化着一条银河,由空倒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