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信之后,温柔的道:“雪妹此举虽属危险,但雪妹为人聪慧机警,决不会被五岳神君发觉,你何必如此急躁。”
“唉!叫我在此等三天,我怎么等得下去?”
“急也无用,你在此休息休息,我叫伙计拿酒菜来给你吃。”
二人住在迎宾客栈,足等了七天,都未见梅雪儿回来,虽是短短七天,但白乐天却像过了七年似的。
因距开封之约渐近,而白乐天实在也不能再等了,第八天一早,即向开封进发,并沿途打听梅雪儿的行踪。
这天黄昏,二人已到了郑县地界,红粉佳人忽见前面有二人并肩而行,她运目一看,芳心不禁狂跳,忙挡白乐天闪避在路旁大石之后。
白乐天不解其意,忙问道:“容姐!什么事?”
红粉佳人向前面二人一指,道:“你看那二人是谁?”
这一看不要紧,直气得他几乎昏倒,顿时浑身冰冷,四肢微抖,即欲纵身追去。
红粉佳人忙把他拉住,道:“你这等突然现身相责,她的脸放在哪里,必恨你入骨。”
“她既已移情别恋,恨就等她恨吧!”说毕,又要纵身前追。
红粉佳人仍紧拉着的右臂,叹道:“这又何苦呢?由他们去吧!”
白乐天冷惨地笑了两声,道:“她说去探察五岳神君和千古一叟的下落,叫我在五台县等她,原来全是一篇谎言,哼!好吧!以后我可不理你了。”
原来前面并肩而行的二人,就是梅雪儿和西门黄羽,白乐天误认梅雪儿已移情别恋,虚构谎言骗他,故使他气得心胸欲炸。
二人直看着梅雪儿和西门黄羽的背影,消失在斜晖之中,才上路前行。
第四天黄昏,二人已到达开封,这天,正是七月十四,家家户户,杀鸡杀鸭,烧钱拜祖,热闹非凡。
白乐天与柳芳容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欲将行李放下后,再行打听冷振宇和雪山一皓有否到达开封。
但当二人入客栈时,忽闻一阵木鱼之声,回头一看,见一个慈眉善目,身躯魁伟,年约六旬的老和尚向客栈掌柜化缘。白乐天并不在意,但红粉佳人却有所警觉,忙拉白乐天入内,叫伙计开两间靠野卧房。
伙计哈腰道歉道:“少奶奶!真对不起,小店仅有这一间靠野房子了。”
白乐天一皱眉头,道:“既这样,我们就另找……”
柳芳容听了伙计这一声少奶奶,直叫得她内心甜蜜蜜地,秀脸上立刻飘上二片红云,截断白乐天的话尾。
对伙计道:“一间也成,你去吧!”
伙计出房后,白乐天很不自在的道:“容姐!两人住在一间房子怎么成?”
柳芳容故意刁难地笑道:“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有什么不成?”
“可是……如给外人知道,我们怎么做人?”
柳芳容淡然一笑道:“心正自可做人。”
她倏然脸容一整,继道:“今晚都别想有安乐觉睡,即使无事,亦只许一人轮流休息。”
白乐天惊骇道:“我们约会是明晚,难道你特别发现?”
“哼!像你这样大意的人,江湖上实在少见,我们早已被人监视了!”
“我们已被监视了?什么人监视我们?”
红粉佳人冷笑道:“九大门派的人!刚纔我们入店时,那个向掌柜化缘的和尚,就是监视我们的人之一,说不定这客栈中,也住有不少监视我们的人,试想,你能安安乐乐睡觉么?再说,待会我们还须出门去探察一下东门外的地形,和打听冷振字与雪山一皓有无到此,哪还有时间睡觉!”
白乐天点了点头,向柳芳容投了一瞥感激的目光,道:“你说得不错,我们就叫伙计拿饭来吃吧。”
柳芳容点头道:“你去叫伙计拿饭,我要换套衣服。”
说毕,将白乐天推出房门,然后将门关上,道:“乐天弟!委曲你在外稍待。”
白乐天哼了一声,走至客栈附设的饭馆,叫伙计将饭菜开在房中后,顺便向店中客人扫了一眼,陡见左角坐着两个老人。
二老人一见白乐天,立即站起,同自哈哈大笑道:“白小侠!你来得正好。”
白乐天眉头一皱,拱手道:“前辈有何指教?”
原来这二老人,也是想动白乐天脑筋的宇内双怪天残神和地缺鬼。
瘦骨嶙峋的地缺鬼,右手抚着胸前须子结成的辫子,磔磔笑道:“我们二人盘钱用光了,请小侠替我们会一次酒账如何?”
白乐天闻言,不觉笑出声来,暗道:“这二老鬼委实怪得紧,没有钱就不要喝酒,要是我不来,你们又请谁替你们付账?……”
他倏然脑筋一转,不觉怒上心来,暗忖:“哼!原来他们并非没有钱,而是没有我身上所有的东西——宝剑和宝玉,大概又要来动我的脑筋了。”
心念落后,并不动声色,笑道:“几个酒钱算不了什么,请先叫掌柜挂上账,二更后尽管来取。”
话毕,连看都未看二人一看,即返回房。
入房后,见柳芳容已换好一套红色紧身劲服,更显出其玲珑窈窕的身材。
大地山河睡,更楼正响起二鼓。
白乐天盘坐床上,闭目运功,柳芳容坐在窗下,面对油灯,双手支颐,默默沉思,房中静得无半声息。
白乐天倏然睁开双目,悄悄地走至柳芳容身旁,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柔和的道:“容姐!你在想什么?”
柳芳容蓦然惊醒,回过脸来,嫣然一笑,娇羞滴滴的道:“在想……在想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
“是的,我在想!我们应如何把密笈夺回来,应如何杀五岳神君而报你的血仇,和应如何医好菲妹的病之后,我们三人找一个有山有水,风景幽雅的地方住下,与世无争,过神仙似的生活。”
声音娇脆,像梦呓似的,悦耳至极。
白乐天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挽着她的香肩,慢慢地向怀中紧收。
柳芳容慢慢地站起,凤目微睁微闭,半张樱唇,吐气如兰,向他怀中靠去。
白乐天忽然松开双手,别过身子,长长地叹了一声。
柳芳容乍见白乐天神态,顿时一怔,后退一步,不知白乐天为何又叹气。
她脑筋倏然一转,即上前一步,笑道:“乐天弟!你是否还没有忘情梅姑娘,如你真舍不得她投入别人怀抱,就想法把她……”
白乐天忽然一挺胸,怒道:“胡说,我永远也不理她了!”
“那你为什么叹气呢?”
白乐天一时无言对答,的确,他刚纔的叹气,全是为想梅雪儿所发的,他虽下定决心与梅雪儿一刀两断,但梅雪儿的影子,始终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蓦然,屋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声。
二人心头一震,白乐天推开门,向外看了一看,即缩身穿出窗外,柳芳容也随后跟出,再一点脚,纵上屋脊,四下一看,见二条黑影,向东疾奔而去。
柳芳容靠近白乐天身旁,低声道:“那二人一定是九大门派的人。”
白乐天摇首道:“是宇内双怪,他们也想动我的脑筋,可能想引我们出城,使诡计害我。”
柳芳容沉吟了一会,道:“双怪武功姓不弱,却非我们二人对手,但其使计害我们,我们可就难防了。不要理他们,我们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冷振宇有否到达开封。”
白乐天点了点头,拉着柳芳容玉手,相携向南纵去。
白乐天自误会梅雪儿移情别恋,留书骗他之后,虽仍忘不了她,但对柳芳容的感情却大有增进。
他们这一携手并肩风驰,俨然是一对青年夫妻。
二人奔至城南,运目一望,在皓洁的光辉之下,视界甚远,隐隐看到正南二里许地,有一座庞大的古剎,二人商议了一会,便向那古剎奔去。
片刻间,二人已奔至古剎前二十余丈处,放目一看,见庙外苍松古柏,遮月成荫,藤萝修竹,迎风轻舞,寺内轻穆庄肃,木鱼点点,梵唱荡漾,使人有置身另一世界之感。
白乐天侧首对柳芳容道:“容姐!这座寺院不小,里面和尚一定不少,是什么寺你知道么?”
柳芳容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入内看看去。”
话落步起,领先前行。
蓦然,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接着,自一株古松上飘落一个年约五旬的和尚,见他双手合十,双目微闭,拦住二人进路。
白乐天乍见此和尚出现,心头倏然大震,急忙运掌护胸,拉着柳芳容后退一步,冷笑道:“这寺院原来是大师等的清修重地,请恕在下冒犯!”
那和尚稽首道:“本寺虽非贫僧清修之地,不过粗茶素饭尚可招待施主,施主既已来到,就请入内待茶。”
白乐天脑际像风车似的转了几转,已知道古剎之内现有的是什么人,心头不禁乱跳,当下拱手道:“谢谢大师,在下尚有事待办,就此告退,有扰之处,请大师海涵。”
话完,一拉柳芳容的手,欲回身退走。
那和尚忽又低宣一声佛号,道:“白施主何必客气,敝寺掌门已在寺内等待多时了。”
说时,一晃身,纵至二人左侧,拦住二人回路。
柳芳容低声对白乐天道:“你认识这和尚么?”
“他是少林寺的和尚,可能来此借宿。”
那和尚稽首道:“施主猜得一点不错,贫僧是随家师祖世空和尚陪千杯酒丐借宿于此,准备赴施主明晚之约,施主既已提前到达,明晚的事就移在今晚办吧!”
白乐天乍闻千杯酒丐之名,浑身一震,急道:“千杯酒丐也在寺中?”
和尚道:“不错!请施主将敝派上任掌门人悟元师伯带来这里,施主立刻可与千杯酒丐见面。”
白乐天乍闻此和尚之言,心中大感不安,他不善谎言,一时竟无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