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梅买的衣服阿治只穿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穿了。这是令江雪梅出乎意料的,也是令她最伤心,最遗憾和最捉摸不透的事。
为了得到答案曾旁问过阿治几次,然而阿治对这她的问话只是淡淡的一笑。
为了买这一身漂亮的行头她可是花尽了心思,筹备了很久。
先是去哥哥那儿硬缠了一些,后又去父亲和母亲那里软磨了一些,再加上自己的全部私房钱才勉强够数。
在买的时候更是兜兜转转几次,又磨破了嘴皮才拿了下来。
自己设计又组合的套装非常漂亮,进口的料子柔软细腻,加上较高的价格,就这,连一般的有钱人也舍不得下手去买。
今天又是一个礼拜一,埋着头走进了教室,朝阿治一笑后,又像往常一样地坐在他的身边。
今天的阿治,显得有一点儿紧张和拘束,拜那位掏黄鳝的小师傅为师的事,一直在心里纠结着。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大方,他得筹备出餐桌上那四五个菜和一瓶酒,再加上一些礼品。
而这些,至少得揣着四五十块钱在衣兜里。
刚才,曾在自认为关系处的将就的几位同学那里问过借钱的事,因为金额较多所以都一一落空了。
江雪家里比较富裕些,他现在有这个打算向她开口。
除此之外再没有较合适的人选了。
还没有正式上课,见她走来时阿治的心正扑通扑通地跳,当坐在自己的一边时心跳更急促起来了。
要知道阿治就算再穷,也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个借钱的事,就算偷偷地辣子酱拌饭也撬不出那句话来。
“雪梅!”
听见阿治叫她,江雪梅感到很意外,那声音怪怪的,有点儿颤抖,跟问衣裳的那种叫唤声根本不同。
“啥?”江雪梅问。
“你有揣多余的钱不?”
江雪梅后悔极了,因为她为买那套衣服把所有的钱已经花了出去。现在,唯一的能帮助阿治,又能体现自己的时候却无能为力了。
“多少?”江雪梅问。
江雪梅希望阿治的嘴里吐出来的是那几块或十来块的要求,若果是那样的话还能马上办到。
“得五十块,过段时间就还你!”
“现在就要?”江雪梅问。
虽然那笔钱不算很少,如果不是现要的话,江雪梅觉得能去外面给他筹备到。去哥哥,去亲戚和父母那里撒谎也不会有问题。
“是的,就现在。”
江雪梅忍不住想哭,她现在不去关心阿治借钱是为了什么,而是真的拿不出来那笔小款。
真是后悔以前大手大脚的花!
她开始不敢面对也不能开始说话,老师走了进来,现在开始上课。
在老师埋头翻教材的时候又才偷偷地回答了阿治。
“你如果是明后天要的话决定是没有问题,现在……”
江雪梅说话时的声音更小,把头埋的更深,那说话的颤音比阿治还抖得厉害。也恨不得自己在地上找出个洞,再像老鼠那样地专进去。
“那算了!”
阿治心头瞬间空去了,像在希望中失去了希望那一样地被泄了气。
这很正常,人家身上没有揣那么的多钱,拿不出来不代表是不借,或则是不信他还不回来。
可苦了江雪梅,为这一点儿小事正把自己折磨着,恨不得一头撞去墙上。
突然,她瞬间站了起来。
“你等等!”说完话朝老师走去,请了假后冲出教室,出了校门就往哥哥所在的单位奔去。
非常糟糕,哥哥因临时有急事被派出差了,去了较远的地方。据他的同事说可能晚上会在出去的地儿住宿几晚,在任务完成后才会回来。
那一刻,她绝望了,找了一个很少有人的地方哭了好久。
“阿治,我对不起你,帮不上你我好惭愧!”
这哭泣的声音痛彻心菲,是一个人对深爱着的人的心声。哪怕只是一点儿浅薄的歉意,都会误认为是较深的伤害。
当江雪梅留下来那句话的时候,令阿治非常惊讶,当望着她在窗外奔跑着去校门的时候,阿治非常后悔。
然而,江雪梅还没有罢休,又去镇上搭上了回家的班车,她决定要为阿治找出这笔钱来。
阿治怀疑江雪梅肯定是去镇上她的哥哥那儿了,为了阻止她,下课后便来到了镇政府。
可是,搜找遍了也没有看见人影。
忙乱着,两腿生风地,又在上课前的几分钟里,赶回到了教室里。
见江雪梅依然没有回来,阿治开始心里慌乱了起来。
“咳,我今天是怎么了?”
阿治在埋冤自己的同时也想到,就算江雪梅筹出那笔钱来自己也无法去接受。应该做的是得好好谢谢那副热心肠。
望遍教室里的所有同学,仿佛没有目标了,不是关系不好就是心里有仇。
看来,拿份能赚现钱的绝活与自己无缘了!
虽是眼前的现实,阿治却不甘心。
中午,所有的同学都躲在了宿舍或是教室里。阿治却像一个疯子似的,仰在被太阳烤的滚烫的操场上。
敞开衣服,正对着太阳,他那样地折磨着自己。
苏小萍在女生宿舍门口通廊上望了一眼操场,在不经意间又猛然地震住了。
“刘顺治?”
阿治静静地躺在那儿,如一块毫无生命的石板。
苏小萍见阿治今天早上显出的紧张样儿时,以为是他收到了自己寄给他信件。
现在,看见他在阳光下火烤又误以为同那封信又关。
“这样烤下去他会中暑死掉的!”
苏小萍再也顾不上那些会飞的留言,下了通廊跑到了操场上。
阿治紧闭着双眼,泪水和汗水淌在脸上。胸口的衣服敞开着,胸窝处积满了一摊汗水。
“刘顺治!”
苏小萍猛然一叫,用脚踢了他一下。
阿治睁开一双被泪水和汗水包红的眼睛,侧望着苏小萍时宛如在望着一个陌生人。
侧过头去让烈日继续烘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