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青木川,依旧是清风习习,风拂过青草,发出沙沙的声音,天地间的安定似乎恒古如此,从未改变过。
不过有人的地方,争斗也就少在所难免,所以青木川上时常会有一些不太一样的画面。
骏马奔驰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惊起了成群的飞鸟,在空中无序的盘旋,惊恐的鸣啼又好似愤怒的咆哮,指责下方那几个人,还有几匹马,无礼的打破了这午后的祥和。
蒋天悯就是这几个人中的一个,座下的这是大黑马就是这几匹马中其一。不过此时的一人一马却顾不得这些鸟儿意见了,毕竟身后那几个凉国骑兵可不是善类,那是奔着他俩小命去的。
蒋天悯一只手用力的拽着马缰,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座下的大黑马。
“大黑子!黑大哥!你溜蹄子跑快点,咱俩的小命可都靠你了”蒋天悯对着大黑马喊着。
那黑马颇有灵性,似听懂了蒋天悯的话,长嘶一声,更加卖力的奔跑。
蒋天悯回头望了望,只见身后五个凉国的骑兵紧紧的跟在身后,那最前方的一人娴熟的取出弓箭,张弓搭箭一气呵成,那动作仿佛练了千百次,也不见瞄准就放了出去。那却箭长着眼睛一样,朝着蒋天悯背心射去。
蒋天悯却不惊慌,只向前俯身紧贴在马背上,躲过了这支追命的箭矢。这躲箭的本事,也是相当的熟练。
这些凉国蛮子,骑射的功夫还真不是吹牛的,真他娘厉害,蒋天悯心中暗道。
那射箭的骑士见蒋天悯躲过箭矢,也没有失望,只是大喝一声催着马也跟着提了速,仍旧紧紧的跟在蒋天悯身后。
显然,这一路追来双方并不是第一次交锋,对于这个结局,骑士好似已经习惯了。
一个人跑,一群人追,就这样又追赶了五六里地。
那几个凉国的骑兵紧紧的吊在蒋天悯身后,追了这么久,却一点也不焦急,毫不担心蒋天悯会逃掉。
因为他们作为凉国前线的侦查哨骑,配备的都是凉国上等战马,个头和马力都是天下一流。
这一路不惜马力,追赶了几十里路程,马的体力大量消耗,相信过不了多久,前方蒋天悯的马就会体力不支被他们追上,任由他们宰割。
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一场狩猎游戏,蒋天悯就是他们的猎物,他们作为猎人,需要做的就是享受这个狩猎的过程。
而前方的蒋天悯却也不惊慌,不顾座下大黑马的体力消耗,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
“快到了,就快到了!大黑子,加把劲儿。”蒋天悯低头轻轻的说着。
地平线的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蒋天悯看着那片林子,松了一口气,咧嘴一笑,拨马向树林飞奔而去。
后面的五名凉国骑兵见到前方出现的树林,林深树密,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只见那为首的一人吹了一声口哨,五人同时张弓搭箭,向蒋天悯射来,他们觉得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
蒋天悯听到箭矢的出弦的声音,身上汗毛炸起,心中暗道不妙。立马双腿一登,借力从马镫里抽出脚来,往左边一倒顺着马身体滑倒了马的肚子下,双腿紧夹着马腹,整个人都挂在了马身下。
箭矢破空而过,被蒋天悯躲了过去。
五名凉国骑兵见蒋天悯骑术竟然如此精湛,心中不由一赞,不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和马心意相通,是做不出这样的动作的,而且方才蒋天悯反应迅速,没有回头便毫不犹豫的躲进马腹。这般机警和果决是天生,常人难以具备。
虽然心中暗赞,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再次张弓搭箭向那一人一马射去,展现了他们西凉一流骑兵的能力。
再欣赏的敌人,那也是敌人。越是欣赏,就越得要他的命。
蒋天悯躲过一波箭矢之后,又立刻翻身跃上马背,且顺势抽出了马侧的长刀,直接转身,正好迎上了后面射来的第二波箭矢。
蒋天悯握住长刀往下一劈,将飞在前面的两只箭矢拨开了去,紧接着身子往下一侧闪开了后面的两只箭矢,最后往上把刀往上一撩,格开了最后一支箭矢。
蒋天悯惊险的挺过了两波箭矢,此时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大笑一声冲进了树林里。
后面的骑兵心中暗恨,见蒋天悯冲进树林心中隐有不安,但追了这么久如果让他跑掉的话又不甘心。
那为首的骑兵一咬牙,决定让三个人追进树林,他和另一个骑兵在树林外策应,以防有埋伏。
那为首的骑兵下完命令之后,身后的三名骑兵便拨马追进了树林,而他与剩下的一人则在外警戒。
那三人追进树林后,一会儿便发现了蒋天悯的踪迹,只见蒋天悯并未继续逃跑,而是驻马面对他们,好像在等他们追进来一般。
三人心中不妙,正准备张弓,却听见两声破空声,两支箭矢射穿了其中两名骑兵的脖颈。
剩下的一人立马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子,向林外的两人示警有埋伏。然后拨马便向蒋天悯冲去,不得不说,这份反应也着实老辣。
蒋天悯见那人向他冲来,不惊反喜。
“该轮到我了”说完便飞快的射出一箭,第二箭,第三箭,连续的张弓搭箭,瞬间功夫射出去三箭。
竟然是连珠箭,那骑兵心中大骇,对面那人年纪年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怎会如此厉害,不但骑术精湛,连射术也如此厉害。
只见三只箭矢成品字形向剩下的一人射去,眨眼便到那人眼前。那人一咬牙向一边侧身躲过了两支箭矢,用肩头挨了最后一支箭矢。不愧是凉国最精锐的哨骑,这反应果决和临战的经验都堪称一流。但可惜的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
蒋天悯射出三支箭后,立马扔掉弓箭抽出长刀,向剩下的那人冲去,那人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蒋天悯的箭矢,却没能躲过接下来的长刀,被冲过来的蒋天悯一刀封喉。
而此时林外的两人听到了示警,大叫不好,立刻向树林冲去,希望能救下三名同伴。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同伴一个冲进去一个照面就死了。
那二人进了林子之后,却放慢了速度,缓缓的前行,警惕的放慢了速度,手中的弓箭一直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开弓。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三名同伴的尸体处。眼见自己的同伴已经身亡,二人心中大怒,却越发的警惕,不断的瞄向四周,想找出敌人。
此时又是两声破空声,两道箭矢向二人射去,与刚才的情形同出一辙。不过这两个人经验更丰富,而且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听到箭矢声音的一瞬间便作出反应,不但躲过了偷袭的箭,还顺势发现了树上隐藏的两名敌人,手中弓箭也毫不犹豫的射出去。
树上的人正是蒋天悯的同伴,蜀国青木关的精锐斥候。
二人躲过飞来的箭矢,见偷袭失败,只得放弃。其中年轻的一人,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偏瘦小,一米六的个儿,一双眼睛清澈却又带着锐气,名叫韩林。
韩林冲着林中一喊“天悯哥,交给你了!”便不在管树下的二人,就好像在他眼里那已经是两个死人了一般。
此时蒋天悯从不远处的林中冲了出来,又是射出一波连珠箭,不过这次确实射了五箭。直接将一人射杀,只剩那为首的一人。
蒋天悯快要冲到近前,再次弃弓拔刀,而剩下那人也拔出腰间的刀,朝蒋天悯迎了上去。
二人同时挥刀,快速的交手一击,两刀相遇发出“铛”的一声。两人错身而过,那凉国骑兵将刀一转,反手再一次向蒋天悯挥去。
可没想到的是蒋天悯的反应和速度更快,交错的一瞬间便挥出了第二刀,锋利的长刀划过骑兵的皮甲,在其背上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
骑兵交锋,本就是一瞬间的是,比得就是谁更快,更狠,更灵活。一瞬间,便决定生死!
那骑兵受创直接载到在地,却还欲挣扎起来,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动,不得不说这凉国的骑兵确实强悍,生命力顽强。书上的韩林见状,直接补了一箭,将其了结。
至此,五名凉国的精锐哨骑全灭。
这一切,于青木川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午后的插曲,用不了多久,一切便会恢复如初。但是,这样的插曲,百余年来却从未停歇。
青木川乃是三国交汇之地,北部是凉国天水郡,东部连接着狨国大安郡,西边则是汉中东郡的门户。自从百余年前传承了四百余年的大周王朝崩灭,八百里青木川的征战,就从未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