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清谈会,她的亲亲大姐,自然不会缺席。
“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云蔷今日穿了一件blingbling的淡紫色长裙,一站起来便夺得众人眼球。
“不亏是大公主,才貌双全的天之骄子,我酸了。”
“怎么会有所有优点集于一身的人?这对联怎么可能有人对得上啊,偏偏她对上来了,我好菜啊!”
“还真是‘童生考到老’,就我们这水平,怎么和大公主比,还是回去再学二十年吧!”
“……”
云锦差点以为这是她亲爱的大姐请的水军。
“大公主果真才思敏捷,裴公子觉得呢?”
裴长宁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被云锦捕捉到,只是一瞬他便勾了勾唇,“几个公主都是孟先生的得意门生,大公主作为女皇陛下的嫡女,自然不会差了。”
云锦:大姐居然和我在一起上学,好玩。
云锦没理会裴长宁敷衍的回答,竖着耳朵听第三题。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众人思索了一番,有个学子站起来正欲说话。
门突然被一股大力冲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擦着汗大剌剌走进来,十分自觉地自行找了个座位,“不好意思,叶大人,路上出了点事,来晚了。”
一楼的几位官宦男子在闻见他身上那股发霉恶臭的气味时,毫无形象地干呕了起来。一时间,整栋楼里都蔓延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儿。
“哪来的臭乞丐,快滚出去,臭死本少爷了!”
出声斥责的自然是国师府小少爷霍明轶,因为那乞丐坐的地方就在他的正前方。
霍小少爷哪里是忍气吞声的,他没站起来揍这货一顿,都算是给他面子了。
一边的骆望舒用袖子捂住口鼻,脸都憋红了,“我说大妈?您这是走着过来的吗?烦请您换件衣裳,我隔夜饭都快吐了,您说这种场合吐了也不合适。您说呢?”
难得骆小霸王在这时候还能不带脏字地说话,云锦知道,完全是因为她娘正在她对面,虎视眈眈盯着她。
女乞丐毫无自知之明地闻了闻肩膀,“有味道吗?我怎么闻不见。”
很多人已经站起来,要身体力行地将她丢出去,叶大人的惊堂木都快拍碎了:“安静!安静!”
霍明轶怒道,“安静个头!这清谈会连乞丐都能进来恶心人吗?今天他要是不走,本少爷砸了你的清水榭!”
“砸得好……”
骆望舒一听要砸了清水榭,习惯性地拿起胳膊就要迎和,被骆将军一扇子打掉手,“欠揍?反了你!”
骆望舒:身体比脑子快怎么办?
众人已然乱作一团,而当事人倒是安逸得很,喝了点茶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云锦两辈子最喜欢地事就是看热闹,不自觉地抓了一把瓜子就要跷二郎腿,想起自己大家闺秀的人设,又悄悄把腿放了下去。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热闹,但不影响云锦嗑瓜子。
裴长宁摇着扇子,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般。
从隔壁的归鸢神殿出来两个青衣蒙面的小厮,俯下身同那女乞丐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女乞丐突然哈哈一笑:“好!邱少主说得好!那我就来对一对这下联。”
二楼归鸢神殿的包厢中传出一个悦耳的女声,楼下的人顿时静若寒蝉。
“若这位女侠客对出了这句,本少主便允你留下。”
云锦就在对面,多多少少感受到了这个邱少主说话时故意释放的压力,一时间嘴里的瓜子不太香了。
而楼下的众人更是像经受了蛊惑一般,纷纷恍若无事般坐回座位。
连霍小少爷和骆望舒都收敛了脾气,不再言语了。
云锦嚼了几下嘴里的瓜子,确定自己的脑子还清醒,隔壁那婆娘释放的应该不是电视剧里的迷幻光波,那楼下的人应当是被吓得。
视线收回来,裴长宁正一脸诡异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黑洞来。
云锦看了看手里地瓜子,给他分了一把,“你吃?”
裴长宁:“……不吃,谢谢。”
云锦把那一把扒拉回来,“那就好,这点还不够我磕呢。”
女乞丐潇洒地站起来,晃了晃脑袋,朝着二楼的某处抛了个媚眼,才道,“我的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许久,一楼的人像是沉寂了一般,有一个人惊惶地喊了一声,“是她!曲月莺!巫女来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女乞丐便忽的消失在原地。
众人一半懵圈,一半惊恐,骆将军已经将手指放在了刀柄上,满眼警戒,“不要乱动,别惹得她的注意就好。”
骆望舒颤颤巍巍问,“娘……巫女是谁?”
下一秒,曲月莺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坐在骆望舒旁边傻傻地咧嘴笑,“巫女就是我呀。”
骆望舒呆呆望着她,半天只说出一个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刚才嚣张跋扈的霍小少爷在听到巫女这个词后,直挺挺晕了过去。
曲月莺速度极快,在众人间穿来穿去,吓吓这个,戳戳那个,玩的不亦乐乎。
云锦撑着脑袋,“他们感觉都很怕这个‘巫女’,……嗯?”
她的面前已然变成了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曲月莺牵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道,“小姑娘,好久不见了。”
云锦的脑袋突然胀痛无比,有什么记忆要冲破桎梏,像是只隔着一层薄膜,却怎么也看不清晰。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这个场景,云锦好像在梦里见过,那时,面前的女人也是这般,在她手背上落了一个吻,那时她听见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而现在也是。
她手一松,手心的瓜子噼里啪啦地落在桌上,把她的思绪牵回来。
裴长宁拉起她的手臂,“陆小姐,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