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离说要陪他回来过年的那时候开始,他便起了疑,阿离之前究竟有多抗拒他们家,他是知道的。
父母几次到萧府闹事,实在是没法给人留下好印象,况且萧家是百年商贾,而许家世代为农,贫穷与市侩几乎扎根骨髓……阿离或许是看不起他们的吧。
许素不明白,之前那样嫌弃他们家的阿离,怎么就愿意过年时来他们家了,阿离说是为了热闹,他却也持质疑态度。
为何阿离要突然将二爷送去坞邑,说是去磨练一下她那不成器的弟弟,他却是不信的。
阿离对二爷很好,好得根本就没打算让二爷独自承担一方土地的商务,二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潇洒快活的度过这一生,才是阿离想要的。
兰芝之前也对他说过些莫名的话,说若是阿离要让他独自一人去哪个地方,他一定不能去,兰芝说得含糊,他也不懂她的意思,但他却是知道了,阿离必然是有事又要坑他了。
还有谢平,继兰芝跟着二爷去了坞邑后,谢平也被派遣去了岭北,萧家骨干陆续都去往了不同的地方,他虽不清楚阿离究竟在做什么,却能感觉到她是在避开什么东西。
阿离从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之前钱当家多次找她都被她避开了,或许阿离这次到许家来,是为了继续躲避如钱当家这般有心打探的人也说不准。
许素看着脚下褐土,脑子里却在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猜测不断,萧渐离也开了口回他,但语调略有起伏,似乎是对他的问题有些诧异。
“我对你好些难道不好吗?”
许素扭头看她,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又不想隐瞒自己的情绪,于是犹豫着轻微摇了摇头,带着点牵强的笑。
他害怕。
阿离对他态度上的任何变化,或亲密,或冷淡,都会让他感到害怕,因为阿离看着他时的所想,他一直也猜不透。
未知的,总是令人惶恐,越是在乎,越是不安。
萧渐离看着他,却忽然笑了,“小素儿别想太多,只是你太久没回家,我陪你一起回来看看而已。”
两人随意往前走着,越过一方破旧的土墙,就能走到村子旁的河边去,还没等两人走上几步,许素就听到河边传来一群三姑六婆的八卦声。
里头有个拔高的声响,阴阳怪气的学着些话,许素听出来是谁,便皱了下眉,而萧渐离好奇,走近了几步探了个脑袋出去看了看。
见到说话的那人正是昨天突然闯入许家的婶子,她在河边搓着衣服,浮夸的学着昨天许素跟她说话的样子,添油加醋将话学给众人听,“若是遇上麻烦,可以去衙门,要是想跟萧家攀关系,让您的小儿子来效果会更好。”
“哎哟笑死人,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卖进去的,我就是进去跟他家里人说两句话,攀上高枝就是了不起,见谁都像是去巴结他的”婶子说这话时,笑得嘲讽,还摇头晃脑的,故意讽刺许素。
“以前都没看出来这许家二儿子是这样的人,人家卖还卖的光明正大,以为自家祖坟上都能冒青烟,还让我家儿子去,呸!真当谁家都跟他家似的,人家卖女求荣,他家卖子求荣,可真是出息!”
她一通讽刺,惹得众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