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萧渐离只想给自家弟弟一个简单的教训，没打算真罚他，让他在柴房待了一夜后觉得效果也差不多了，第二天一早就派人给他松了绑，将他放出来了。
还带着萧渐北一起吃了顿早饭。
但吃早饭时，许素比刚从柴房里被放出来的萧渐北都兴奋，眼睛发着亮，显得神采奕奕的。
萧渐离前段日子忙得很，常常是随便吃点什么就走了，与许素坐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超过一柱香， 这让许素多有不畅快，又无奈得很。
而今个儿萧渐离似乎还算悠闲，没像前几日那样匆忙喝几口粥就着急走，他高兴不已，开怀的围着她打转，一会儿帮她盛粥，一会儿帮她夹吃食。
萧渐北就坐在椅子上端着碗默默喝粥，看着傻姐夫对着他姐不停的献殷勤，连带着身后的尾巴都摇得欢快。
“阿离，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阿离，我给你剥个鸡蛋吧，你等一会儿哦。”
“阿离，红枣粥补血，你要不要再来一点？”
萧渐北只觉得满脑子都是“阿离，阿离”，搞得他嘴里的粥都没味道了，他无奈的看着一心围着他姐转的许素，出声道:“姐夫，你也好好吃会儿吧，不用管我姐了，你看你都没怎么吃。”
“啊，我吃饱了啊，阿离最近都没有好好吃早饭，今天要好好补一下。”说着，许素笑着凑近萧渐离，似乎是求夸奖的模样。
萧渐离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这才转头对许素笑，奖励般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是小素儿最好。”
得到夸奖的许素顿时就升华了，整个人比起刚才灿烂了不止一倍，他笑得显出几分傻气来，好像一句夸奖就能让他满足了，这让萧渐北看得是止不住的叹气。
萧渐离见他傻乎乎的可爱模样，心里喜欢得不行，想亲吻他，可又碍着自家弟弟也在场，只好凑近在许素额头上吻了一下，“乖素儿，你好好吃，我先走了。”
萧渐离很少如此温柔的亲吻他额头，像是哄着个宝贝，这意料外的一吻让许素脑子懵了懵，待反应过来时，红晕都爬上了耳朵。
他脸上发着热，脑子终于能正常运转先同萧渐离说话，才刚开了口，唤了声“阿离”，尾调就失落起来，因为他家阿离已经走远了，就剩个小小的背影还在往外头走。
许素一下就像是主人离家，被迫独守空房的小狗儿，几分颓然的拿起勺子在自己碗里搅了搅，却一口都没吃，任谁看他都知道他是没了胃口。
萧渐北是真看不下去了，连着叹了两口气，“姐夫，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我姐一走你就蔫巴了，那么喜欢我姐吗？”
“那当然，阿离是很好的人啊！”许素毫不犹豫的就答了。
一声轻叹，萧渐北把碗放下来了，他犹豫几番，不知道该如何跟许素说事，许素跟楚君洛不一样，拐弯抹角含糊不清的话，他是听不懂的， 所以得直言。
可这种事，他以小舅子的身份该如何直言？
萧渐北纠结着，最终决定还是如实告知了，他总不能真等人都陷入沼泥里去了，才想着要把人拉出来吧，宁愿现在让他自己显得难堪些。
“姐夫……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说的，尽管并不是什么好话”，萧渐北显出认真的神色来，定定的盯着许素看，他认真的神情竟让人莫名想信服。
许素见他满脸正色，不自觉点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我未及弱冠就已流连花丛许久，人人都说我风流浪荡，我也不觉得他们说的不对，而我姐年幼把持家政，以一己之力扛起萧家家业，这比我好得太多，总显得她沉稳有能。”
萧渐北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敲出声，他勾唇笑得隐隐嘲讽，“但事实上，我姐与我是差不多的，她曾摘采过的花儿，不比我的少。”
“若说有不同，大概就是她比我厉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么多年来，她身上干干净净，什么情债也与她无关，她玩过了就罢了，那些玩物是缠不住她的。”
许素听着，微微颤抖出声，试图阻止他再说下去，又好像是有问题想问他: “二爷……”
许素的笑容早就变得没那么好看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着拳，指甲在掌心磨搓出几分痛感。
“姐夫，你得先听我说完。”萧渐北的心境在说到此时变得平和，也比刚开口时更为严肃认真，因而他不容此事被打断。
“我姐是商人，她重利，情爱一事对她而言比较飘渺，甚至她还能利用这种感情”，萧渐北看着许素，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白，“姐夫，我希望你能明白，就她本身的性格与身份，注定要让她薄情。”
“她总贪图有趣，撩拨到手又容易嫌腻，薄情寡义得很，我劝过她这些，只是劝不动。所以啊，姐夫，你可得思量好，千万别将一颗真心随随便便给了她，你会被她伤得狠了。”
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渐渐停了，萧渐北身子往前倾了些，极度认真的与许素对视着，逼得许素脸色更白，“姐夫，我姐是狼豺虎豹类的恶兽，最好食人心，她没你想得那么好。”
“情债这种东西，她绝对不会背的。”
听完，许素的脸色慢慢从苍白恢复了回来，他稳了稳心神，竟还能扯出一抹笑意来，“没关系的吧，我……我是阿离的夫婿，阿离再如何，也不能随意让我走吧。”
许素眨了下眼，笑意透出苦涩来，他眼帘垂了下去，“关于这些其实我也知道一点，但阿离与我身份不同，本来就是我配不上她的，迁就她一些也无妨。”
“而且阿离本身就很好，尽管在二爷你看来，阿离冷漠薄情，但她待人温和，性格坚韧，又聪颖得很，为人也正直，总归是瑕不掩瑜。”
他的手放在桌上，指甲在桌面划出一道道痕迹来，像是他止不住发颤的心，“阿离是很有魅力的人……明明是飞蛾们自愿扑火，哪能只怪明火太耀眼……”
萧渐北不知何时起了身，走到了许素身旁，他看着他这般状态，缓慢叹了口气。一大早上的就破坏了别人的好心情，他也很愧疚啊，但没办法，楚君洛已经是一例了，他也是防范于未然。
他拍了拍许素的脑袋，有些安慰的意思，“姐夫，明火扑不得，你若真想要，别去扑，守着火光就好了。”
“守得住，那火光就是你的。”
最好是守得住，省得那家伙再去祸害别人，就算守不住，也别以身饲魔，平白伤透了自己。
感受到安抚，许素抬头与萧渐北对视着，他像是收拾好了心情，点点头朝着萧渐北一笑，露出小虎牙来，“嗯，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