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快撑不住了,此时四门的人越聚越多,尤其是东、南两门,就连原本一些不需要出校门的一些人也加入其中,他们争嚷着自己的理由,已经乱成了一遭,凭他手底下的那些人,还分成四队,根本不够看。更有领导级别的人物质问这是谁的意思。
唐山能怎么办?总不能说这是他自己的意思吧,他一个保卫处科长,在这种局势下根本不够看,要镇住场还得李景殷出面,校长发话他也好有个说辞。
对讲机里频频传来南门告急的声音,偏在如此情况下,他手机、电话座机居然没信号了。不光他,连同整个科室以及隔壁办公室老师的手机都在同一时间信号消失。
再等下去就真出事了!唐山不能再等下去,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跑去三楼校长室,到达时却发现那里锁了门。对讲机里传出南门那边有几位老师就要硬闯,唐山顾不得再想办法联系李景殷。他得去现场,即便效果甚微,能撑一秒也是一秒。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眼熟,唐山心里想着:在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对任务地点先封住出口,再屏蔽信号,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然后行动。
……
连着几次都没播出去,李景殷终于发现了问题,她手机上方的信号值显示为0。
而她的动作一直都在周国强的眼中,他简单一看就明白李景殷在做什么。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正打算递给李景殷,不经意的一瞥,也看到了自己手机上方的无信号标志。
“没信号。”见李景殷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他,他摇头回答到。
此时多耽误一分钟,便多一分风险,手机的事情可以容后解决,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决四门告急的事情。她看向之前王岩留下的那的四个人,分配任务到:
“你们四个先分别去四座大门那里,给我带话: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如果有人问你们,就说是我的意思。”
“办完后找人分别去通知八个系的系主任,让他们安排安抚各自系内学生,理由就说外边施工,地段危险,不让走了,总之不要引起恐慌。”
四人应声下去办。李景殷能从当年腥风血雨中坐到如今的位置,凭借的自然是她的个人能力。从无数的质疑声中坐稳,也着实不易,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就会成为董事会攻击她的理由,里边有些人,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
“林星薇,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好。”沈默说到。他并没有心算这种能力,可是有人有。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当年的“老师”变成了“学生”。
“知道了。”林星薇应声。这种能够看透人心的本事她并不想要,因为如果能清楚的感知到人们恶意与善意,像是人生开了外挂,没有丝毫乐趣。她是一个眼光长远的女孩,如果真的能够随意掌控这种能力,对她而言,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这种能力却是她当下最迫切需要的。
“通俗一点讲,这种能力被称为读心术。最早起源于古代,称之为‘观心术’,也就是所谓的‘听其言、观其行、察其心’,这就是后来心理学的前身,但可以说这只是伪读心术。”
“心理学的天赋也是分三六九等,心算是属于最高级的一等,也是目前公认的最接近读心术的能力。”
“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们的脑部比平常人发达,所延伸出来的特殊神经,对外界的情绪变化产生的分泌物十分敏感,可以通过他人心理不断变化产生特殊代码,反馈到中枢神经,通过大脑强大的计算能力,推出这个人在想什么……”
说着说着,沈默的思绪飘到了远方,那个下午,那次偶遇,那个赢过他的人。
……
李景殷犹豫的看了一下周国强,还是强忍着厌恶没有将他赶走。一方面是因为这次周国强能够及时发现,上报给她封锁现场,确实立了一功:另一方面,她也想听听王岩口中周国强所谓的分析。
唐山是出了名的犟,不管对什么人、什么事,只要意见不合,都敢刚一刚。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却对王岩一直青眼有加,自然王岩身上有出众的品质。而王岩却对周国强的推论推崇之至,让李景殷心生疑虑。
“周国强。”见旁边的男人懦弱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李景殷生平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做错了做错了,道歉然后改。你有本事就把人追回来,没本事,还对人家拉扯着不放手。真站到你面前,又连话都不会说。
“啊?奥,我在。”周国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抬头,就看见李景殷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有点摸不清状况。
“刚才王岩说你通过蛛丝马迹还原了现场情况,我想听一听。”李景殷冷冷的说到。
“都是一些猜测,我……”
“没问你这个,说就行!”周国强还想谦虚一下,李景殷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她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让她恶心,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让他走。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只希望周国强能早早说完,然后从她眼前消失。
“我……”周国强心中暗叹一口气,这个死结在李景殷心里是越来越大了,如果现在解开,信与不信暂且不说,于事态发展并无好处,如此倒不如他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就好。
“看这里。”他走到广播站门前,指着地面上的一处黄渍对李景殷说到:“这里的足迹上有一些普通的泥泞。”
李景殷凑到跟前看去,情况确实如此,看样子还有些湿润。
“泥土是湿的,而最近这边并没有下过雨。”周国强继续说:“如此说来情况只有一种。”
“绿化灌溉。”李景殷稍加点拨瞬间想通其中关键:“灌溉的管子裂了一个小缝,四处喷水,总务处的林刚一个多星期没给我办好这件事,现在看来倒是立了功。”
“看泥土湿润程度和掉落情况,应该是刚粘在鞋上不旧,大概率是来的时候经过踩到的。广播站虽然没有监控,但是路口有,知道了时间、地点,这个人离浮出水面就不远了。”周国强说着话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拿出烟,可忽然间意识到李景殷在身边,又默默的塞了回去。
李景殷愣愣的看着周国强,她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懦弱的人么?王岩带来的人已经被她支走了,剩下的都在外边阻拦学生,这里就他们两个……
鬼使神差,她伸出右手,说:“给我一根。”
周国强动作一滞,又缓缓的将烟拿了出来,抽出其中一根,递给李景殷。
“有火机么?”李景殷接过烟,又问。
周国强没有说话,从另一侧口袋又摸出打火机,递了过去。看着李景殷熟练的动作,他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痛觉。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当年的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现在可能理解你当初的选择了。”她吐出一口烟气,对周国强慢慢的说。
周国强张张嘴想解释,又低下了头,纵有万般言语在嘴边,却都化成了一句话:“对不起。”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么?”李景殷自嘲的笑了笑:“当年你能狠心把我一个留下离去,现在就不需要说对不起。只是选择不一样,没有谁对不起谁。”
周国强很想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为了你!但他知道,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出选择。大错铸成,已经无可挽回,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痛苦。他沉默了,无言以对。
李景殷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当年之事是她亲身经历,二十年过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另有隐情呢?
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广播站的广播需要查,门口的告示牌需要查,手机没有信号也需要查,有着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没有功夫在这里耽搁。
“走吧。”她对周国强说。
周国强还是不吭声,沉默的跟在李景殷身后。李景殷的身影突然顿了一下,周国强也随之停了下来,两人沉默半晌,突然,李景殷用一种很冷很冷的语气说:
“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请便。”
看着李景殷离开的背影,周国强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如果告示牌、广播、突然间消失的信号之间有联系的话,他敢保证这背后肯定有一个局,布局之人所图定然不小。
如果真是这样,他需要帮手,一时之间周国强的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人名。
……
最后一缕阳光也从广播站这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消失了,在无尽的黑暗中,一点灯光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那个女孩仿佛还躺在地面上,睁着眼睛想要看清这个世界,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啊!
沈默,你又无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