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莫璇牵了凌子颜的手跪在凌远剑跟前,说:“爹,今日之事,不管您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是因我一个人而起,与颜儿无关,也与英俊闭月他们无关,李家公子当众调戏莫璇,街上的人都亲眼所见,莫璇不忍凌家门楣受辱,才让英俊他们动手,颜儿更为了我流了血,如果爹责罚我,莫璇甘心情愿,如果爹要责罚颜儿,莫璇不服。”
徐柳清看到女儿伤的青一块紫一块,急红了一双眼,立即命人去地窖拿冰块,又对凌远剑说:“老爷,有话好好说。”
凌远剑已经逐个盘完过下人,知道杨莫璇所言非虚,虽然他对凌子颜很严厉,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打得,别人却打不得,何况这次错的不是女儿,他气的是,凌子颜看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撒腿就跑,让他在大街上丢了面子,现在看到凌子颜鼻青脸肿,气早就消了一大半了,清了清嗓子说:“这件事虽然不是你们的错,但是颜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当街跟人动武,成何体统?虽不用家规,但还是要罚你闭门思过三天,不准踏出房门半步,也不准有人去看她。”
徐柳清连忙说:“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起来吧!”
凌子颜已经站了起来,杨莫璇却还跪着,道:“爹,莫璇是凌家媳妇,犯了错,必须受到惩罚,如果爹只罚了颜儿却不罚莫璇,不但爹您失了公平的威信,莫璇怕也会招来口舌,所以请求爹罚莫璇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见外人,好好反省。”
徐柳清暗暗点头,这个媳妇如此赏罚分明,真是难得,昊儿娶了她,也算是修来的福气。
家丁丫鬟们也对杨莫璇这个郡王妃越发敬重起来。
只有杨莫璇自己知道,闭门思过的理由根本没有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混乱的思绪,不管今日颜儿有心还是无意,都足以让她慌了神。
她是颜儿的大嫂,更同为女儿身,这样的亲昵,早就踩过心底那道线,颜儿还能原谅她年纪小不通世故,但是她不一样,她是熟读女书长大的,礼教在她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即使发生了也要极力阻止,但是她却束手无策,甚至有些茫然,心底生起的莫名情愫让她有些欢喜有些忧,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种不应该有的情愫,在心里慢慢滋生蔓延开,到最后却无力承受。
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却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只有先远离了颜儿,才能让心静下来。
既然杨莫璇亲自请罪,这么有面子的事,凌远剑自然答应了。
正说着话,家丁来禀告:“老爷,李府尹带着李公子在外厅请见。”
凌子颜先跳了起来:“李为修他还敢来?”
凌远剑瞪了她一眼:“你给我站一边,等会儿不准插嘴,多说一句,闭门思过就加一天。”然后对家丁说,“有请。”
凌子颜嘟着嘴站到杨莫璇旁边。
不一会儿就走进来两个人,年轻的正是李为修,可能是他父亲站在旁边的缘故,脸上没有丝毫轻佻浮躁之气。
李在山虽然是苏州府尹,但是身宽体胖倒像个商人,一进来便哈哈大笑,对凌远剑抱拳:“王爷。”
凌远剑也回礼:“李大人。”
李在山指着李为修说:“这是犬子。修儿,还不叫人。”
按理李为修也应该称凌远剑为王爷,他却立即作揖,喊了一声:“伯父。”神色甚是恭敬。
凌远剑只说:“不敢当。”
李在山混迹官场多年,怎不会察言观色,笑着说:“不知道哪位是郡主,犬子白天不小心得罪了郡主,特地上门赔罪来了。”
凌远剑便对凌子颜说:“颜儿,还不出来拜见李大人。”
凌子颜看见李为修就生气,当然连他父亲一起讨厌上了,但是爹说的话又不能不听,很不情愿的朝李在山盈盈一拜:“李大人。”
李在山给李为修使了个颜色,李为修立即走到凌子颜跟前,抱拳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原谅。”这么一说,好像跟凌子颜打了一场架,却不知道她身份一样。
凌子颜哼了一声:“你没有得罪我,你得罪的是我嫂嫂,应该向她道歉。”
李为修又向杨莫璇抱拳:“请郡王妃海涵。”
杨莫璇淡淡的说:“李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李在山又哈哈一笑:“王爷,没想到犬子跟令千金不打不相识,倒省得特地安排他们见面,不知道前些日子跟王爷商量的事,王爷考虑的怎么样了?”
原来李在山有心想跟凌远剑结成亲家,毕竟凌远剑是王爷,当今太后是他的亲姐姐,正所谓朝廷有人好做事,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苏州府尹,一直没有再升迁过,便想通过联姻来打通官路,大儿子已经成家,小儿子才十岁,只有二儿子李为修没有成亲,跟凌子颜年龄也相当,才找了个机会跟凌远剑开口,凌远剑只说先考虑考虑,还未给他答复,没想到李为修跟凌子颜不但在街上碰到了,还大大出手,一下子坏了他的计划,才想到负荆请罪这一招来,希望还能挽回,毕竟李为修在苏州也算是人上人,配郡主,不算高攀。
而李为修听说让他娶郡主,立即埋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那就不会有白天的误会,虽然郡主野蛮了点,但却是人间绝色,可惜郡王妃已经嫁了人,要不然一并娶了,那可真是享齐人之福了,所以让他过来赔礼道歉,哪还有不愿意的道理。
父子俩一合计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徐柳清听老爷听过这件事,本来还想找个机会见上李为修一面,今天这一闹,不但见到了人,还摸到了他的人品,女儿要是嫁给这样的人,岂不是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心里当然一万个不愿意,知道老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碍着他跟李在山同朝为官,有那么一点庙堂关系,不好撕破脸直接拒绝,那这个坏人肯定要她来当了,便笑着说:“李大人,二公子两位先请入坐,羞花,奉茶。”
那边英俊和潇洒一人搬来一张方椅,李家父子道了声谢坐下来。
徐柳清从主家席位走下来,端详着李为修好一会儿,才说:“二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我听我家老爷说二公子还是举人,真是年轻有为。”
李在山听她这话有下文,心里甚喜,笑道:“王妃过奖了,小儿也就多读了一点书,不足挂齿,他日进京赴考,不求能入三甲,中个进士,老夫也就老怀安慰了。”
徐柳清见李在山毫不谦虚,心中暗想,我不过是随口奉承几句,他竟然当真,李为修如此草包模样,怕举人也是因为他这个做府尹的爹爹,不过脸上还是面带微笑:“李大人过谦了,他日二公子必有一番作为。”
李在山哈哈大笑,脸上甚是得意:“那就借王妃吉言了!这么说王妃是不是就同意小儿与郡主之事了?”
徐柳清摇头笑道:“李大人莫急,二公子青年才俊,我恐怕想嫁入李家的姑娘,能绕苏州护城河一圈,我家老爷也曾跟我提议,想将小女许配给二公子,但是一来颜儿她还小,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她这么早就出嫁,二来想李大人也知道,太后乃颜儿的亲姑妈,一向对她疼爱有加,昊儿的婚事便是皇上亲自指婚,颜儿自然也由太后做主,连王爷他都说了不算,所以只能代王爷说一声,多谢李大人对小女的抬爱了。”
徐柳清这番话,软硬兼施,既给了李在山面子,把李为修夸成人中龙凤,又给他施加了压力,把太后抬了出来,不是他们不肯嫁女儿,而是他们也做不了主,如此不伤和气,又把婚事给退了。
李在山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肯定是儿子鲁莽惹恼了人家,不肯把女儿嫁到李家,太后一说不过是个台面话,偏偏凌子昊大婚确实是皇上昭告天下的圣旨,让他无从反驳,他却不知道,凌子昊虽然是皇上指婚,但是却是凌远剑的意思,如果凌远剑坚持,就算是太后也不好不答应的。
李在山讪讪的笑着:“那是小儿没这个福气了。”
哪知凌子颜在旁边听着听着,竟然说到要把她嫁给李修,哪还忍得住不说话,立即跳出来大声的说:“我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李为修!”
徐柳清迂回了半天,结果被她一句话,硬生生把人给得罪了,喝道:“颜儿,不得无礼!”又向李在山赔礼道:“你看小女刁蛮任性,也实在配不上二公子,让李大人见笑了。”
李在山老脸一红,脸皮再厚也坐不下去了,立即起身告辞:“王爷,王妃,打扰了。”带着李为修匆匆离开。
凌远剑气的脸色铁青,连骂都懒的骂,只说:“把小姐带回房,闭门思过!”然后拂袖回房。
徐柳清看着凌子颜,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跟着进去。
沉鱼和落雁一边一个半推半哄的把凌子颜劝回房,厅里只剩下杨莫璇和闭月二人。
杨莫璇刚刚还想着以后离凌子颜远一些,现在却又是另一番心思,原来颜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闭月见杨莫璇脸色不好,便说:“少奶奶疲惫一天了,我们也回去吧!”
杨莫璇恍恍惚惚中答应,却走错了方向,闭月提醒了她,才慢慢往回走,从厅堂到房内,洗漱更衣躺在床上,竟一语不发。
闭月看着担心,又不好开口询问,欲言又止一番,便退了出来,朝落雁的房间走去。
这边沉鱼和落雁把凌子颜哄睡了,各自回房。
落雁刚把门关上,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便看见闭月站门口,让她进来,问:“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事?”
闭月等她关好门之后,才悄声的问:“你有没有发现郡主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落雁纳闷:“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闹一会儿,才肯睡觉。”
闭月又问:“有没有说什么话?”
落雁还是摇头:“没有。”突然击了一下掌,“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按道理郡主应该很生气的,奇怪的是她回来却一直在傻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傻笑?”闭月低头思索。
落雁见她不说话想事情,立即不高兴了:“你巴巴的跑过来就问这事?你是服侍少奶奶的,问小姐的事做什么?要我说,主子的事咱们做下人的还是少管,知道的越少越好,免的日后惹麻烦。”
闭月这才笑着说:“我不过是关心一下,刚才在大堂,看小姐气的不轻,怕她气坏身子。”
“所以才奇怪嘛,明明很生气,却笑个不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落雁刚让闭月别多问,自己却又忍不住好奇起来。
闭月轻笑然后说:“那我就先回去,你早点休息吧!”
落雁见她转身,立即叫住她:“等一下,我听英俊说,你最近不理他?”
闭月脸立即冷了下来,恨恨的说:“一个大男人却像个长舌妇。”
落雁知她说的是英俊了,笑着说:“看来是真的了。”
闭月见她笑的开心,更不悦了,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摔门走人。
留下落雁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喃喃自语:“最好以后都别理了。”
落雁好心提醒她:“老爷说了,你要闭门思过三天。”
“只要你们不告诉我爹,他不会知道的。”凌子颜说着又要往外走。
落雁连忙堵了门口:“小姐,你要是还想落雁服侍你,你就乖乖的不要出去了吧!”
凌子颜恶狠狠朝她挥拳:“死丫头,你竟敢威胁我。”
落雁倒是一点都不怕,还不无埋怨的说:“小姐你忘了,上次帮你说谎,我跟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