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沉北静了静,用牙咬着烟头,说:“你去找找哪有镜子,看你脸像不像猴屁股。”
陈东强听后,面部表情松弛下来,脚有些扭捏,走在前头。
他慢悠悠的挪动,怕被肖沉北看出什么来,不禁加快了脚步。
肖沉北男人那点事还是知道的,再看不出来那还真是傻。
肖沉北说:“一部影片也就这孬样。”
陈东强反驳道:“阿北,不是我说你,你耳朵还是红的呢”
这话说的。
肖沉北扯了扯嘴角,大笑道,:
“我可不像你这么扭扭捏捏。”
“滚骰子,什么扭捏,你在说什么,看我不揍趴你。”
陈东强恼羞成怒,打不过肖沉北,骂不过肖沉北,本来把肖沉北带到这里来是想笑话他,现在却被他笑话了,还真是挺没面子。
陈东强拳头砸着肖沉北的肩膀,力道用了五成。
陈东强看到肖沉北眼上的厉色,愣了愣,后悔了,真是不该。
肖沉北几下把他撂倒,手勾着他的脑袋,死死的摁在左手边的红砖墙上,笑了笑,眼上冷色一片,没见温度,:“还来劲啊”
他的脸被肖沉北勒的通红,憋着口气,讨好道:“哥,我输了成不,你知道我打不过你,赶紧松手。”
肖沉北松开,手掌拍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说:“怂样,可别被你那灵娟看到。”
陈东强挣开后,两旁不结实的肩膀垂下,神色怏怏的继续走。
陈东强家离肖沉北家不远,拐几条巷子就是了。
离乡镇不算太大,住的房屋在这一边,房子挨着建成一排排显然非常拥挤。
两人走在巷口,昏黄的灯光已经开了。
陈东强低着头:
“阿北,对不住啊。”
肖沉北声线一如既往的淡,瞥了他一眼:
“对不住什么。”
他显然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他比陈东强大几岁,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难免还是会冲动些。
“没...没..”陈东强笑了笑,摆摆手,又说:
“哎,阿北,听说林婆救下那女的是个美人啊,你看着美不?”
肖沉北斜了他一眼,:“想看自己去,我可没你那功夫!”
陈东强摆摆手,:“好奇,纯属好奇。”
走没几步路,又说:“美不,阿北,说说呗,有咱们镇上的灵娟美不。”
“凑合着呗。”
看肖沉北脸色没这么冷淡,得寸进尺道:
“阿北,不是我说你,我就纳闷了,镇上这么多妹子,怎么就都好你这口,我也不差啊。”
肖沉北一记冷眼,陈东强立刻闭上喋喋不休的嘴。
肖沉北站在院子外,抬着头。
铁栏杆上看见院子上的原貌,院子里面昏昏暗暗,天还没完全黑透。
墙两边比以往高了些,年前镇上抓住了一批小偷,肖沉北把墙加固了高度。
肖沉北手在口袋里搜了一阵,只有档口的钥匙,家里的钥匙留在档口忘拿了。
高耸的围墙,旁边一颗大榕树,距离院子一米左右,肖沉北经验丰富,他的目标是爬上去。
手上一层汗黏糊糊的汗,他搓搓手,站在水泥墩上,双手双脚迅速的往上爬,
强壮有力的小腿蹬了下,手抓住顶端的小箭头,燕子似的,翻过瓦盖,飞越过去,
墙高了一些,跳下去后,手心掺进几粒沙,他皮厚,不碍事。
站起来,拍拍膝盖,手掌握住门把,拉开大门。
走到门口后,忘记还有一扇门。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
还好窗户没关,他身体矫健的跃了进去。
肖沉北看见没人,
懒得去开灯了,厅里原先就有一盏光线不是很足的白炽灯。
他洗了把手。
静谧的夜晚,没有一点响声,隔壁的菜香味阵阵飘散过来。
肖沉北想到楼顶上晒着一些鱼干,楼顶在阁楼上面,那里有一个阶梯,从一楼延续到楼顶。
阁楼在肖沉北原先的房间上面,肖沉北要走上阁楼,必须经过房间。
他看见虚关着的门,推开。
里面没开灯,漆黑,月光照射在窗户上,是一个神秘且朦胧的景象。
他或许不应该打开这扇门。
那是一个身姿曼妙的成熟女人,背对着肖沉北,她坐在床上,手弯曲着绕到身后解着什么,墙上倒映着朦胧的身姿。
肖沉北怔住了。
女人大概是听到了响声,侧过头,:
“阿婆....你等等,我换件衣服。”
有些怪异。
肖沉北猛的盖住双眼。
不知怎的,周军利有所察觉,皱着冷艳的眉眼,扫过来。
“谁在那!”
肖沉北听到的那道声音,是一种清淡,完全没有情绪的语气。
周军利把衣服三两下套进去,转过头,神情冷静,: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肖沉北说:
“刚刚...”
“嗯。”
简约的对话里可以清晰的闻出里面的意味。
房间静悄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铁板响出砰砰的脚踏声。
肖沉北走上楼顶,从口袋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
他的视觉及其淡漠,周围的住宅大多数是矮房,边际处还能看见一点白,隐约看见远处山上的信号塔。
肖沉北侧脸格外落魄。
他猛吸上一口,吞咽狠绝,然后伸长脖子撅起嘴朝天慢慢吹,狠狠地把半截烟头扔在地上碾灭。
抬头把竹竿上晾晒的十几串鱼干拿下去。
林细华回来了,
肖沉北到厨房打下手,:
“刚去哪,没看到人。”
“去吴梅那了。”林细华说:
“多聊了几句。”
“嗯。”
林细华身板消瘦,背部有些弯曲,不像年轻人那样挺直,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穿着灰色衫。歪过头,问肖沉北:“知道聊什么吗。”
肖沉北没答,静悄悄的站着。
林细华说:“前段时间看见那帮人。”
她声拔低了些,眼中的愤懑延续在心间。
肖沉北低着头,看不见情绪。
林细华的憎恨毫无掩饰:
“吴梅去隔壁镇看女儿,那帮人就在那大街上转悠。”
肖沉北没作声,抿紧了唇,拿在手上的勺死死的捏紧,粗厚的手心被挤压成一条形状,费了好大一股劲,冷声说:
“嗯,我知道。”
林细华回过神,看了他几秒,轻声说:
“没忘就好...”
简陋的圆形餐桌上,摆放几道菜,其中一道是刚才拿下来的鱼干。
周军利手上拿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出来。
餐桌上谁都没开口说话。
周军利咳了声,白皙的脖子咳成粉色。
肖沉北看了她一眼,水倒入玻璃杯半杯,递给她,周军利接过,然后道了声谢。
肖沉北发现她的五指圆润光滑,没有一点瑕疵,白的像某个瓷器,接近透明,他不知想着什么,耳朵又开始发热。
“阿婆。”
周军利喊了声。
视线不经意撞上肖沉北,她移开。
林细华关心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段时间真的麻烦您了。”
说完这句话,门外就传来几道敲门声,林细华拍了拍肖沉北的手臂。
肖沉北起身去开门,大厅距离大门要走五六步路,门外的敲门声响两下就没再响。
肖沉北打开门,身形高大,里面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背影,像一头大巨人,显得陈东强矮小了不少。
陈东强嘿嘿的笑了笑,挠挠头,:“阿北,没打扰到你吧。”
肖沉北皱了皱眉,问:“什么事?”
陈东强声音弱了弱,说:
“没什么大事,我妈要我跟你家拿几把葱。”
不知怎的,陈东强看见肖沉北这幅模样就会下意识的慌张,抖擞。
真没看过肖沉北这幅模样。
肖沉北此时的眼神太侵略,漆黑的瞳孔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
“进来。”
林细华笑了笑,和蔼道:
“强子来啦,进来一起吃。”
陈东强视线望过去,看见那一道纤细的身影,急忙收回目光,红着脸慌张道,:“不了不了,林婆,我还得回家给我妈送葱。”
他们说的是方言。
周军利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听不懂一句。
“也行,你跟你妈说,我叫阿北明天留一些红杉鱼给她。”
陈东强点头,看了眼肖沉北,红着脸走出去了。
肖沉北嘴角扯了下,瞥了陈东强一眼,把大门关上,嗤了一声。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碗筷往嘴上扒,期间没说一句话。
林细华问:“军利,你刚刚要说什么?”
周军利语气严肃,用正腔圆润的普通话说道:
“阿婆,这顿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林细华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说的普通话没周军利标准,还带些口语,她说:
“说的什么话,伤养好要紧。”
周军利笑了笑,她的笑容非常亮眼,唇边两个梨涡:“过几天我得回z市了。”
林细华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道:
“伤没好你往哪去?”
周军利语气婉约:
“我有朋友在这边,整天麻烦你们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林细华说:“也行,女孩子在外面还得注意安全。”
“嗯。”
林细华说:“阿北啊,明天带军利去你张爷那瞧瞧腿,还得上药呢。”
林细华说的是方言。
肖沉北扫了一眼周军利的脸庞,点头。
周军利说:“林婆,我先进去看看书。”
林细华点头,指着肖沉北的房间,笑着说:“阿北以前读过什么书,你看看,有好多,我也看不懂。
周军利进去了,这个房间是肖沉北的,房间一半,都放着书。之前周军利没看过,毕竟住在别人家,乱翻没礼貌。
肖沉北房间挺大,书摆放的整齐。
周军利一行扫过去,大多数都是关于商业的。规划的很好,只有十多本零零散散的课外,放在下面一行。
角落里放着一大堆奖状奖杯,周军利倒有些意外了。
他们一家对这些东西不在意,因为那些奖杯上沾满一层灰,没人管过。
让周军利感兴趣的是房间里的一本名叫“入殓师”的小说。
她没想到肖沉北会看小说,封面是粉色的,
周军利会认为这样的书名或许配黑色的封面才对。
上面写着:【死并不意味着终结,而是超越,是穿过一扇门,走向下一段旅途!一路走好,我们还会再见!”】
她没打开来看,而是把它放回原处,随意翻了几本,看到风格一样的。就没再看其他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