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看他还有继续下去的架势,忙叫停了。
这样打扫到天黑也没完,这房子其实本来不用打扫也行的,但柳湘莲自认为是个干净人。谁知道来了个傻小子,干净到柳湘莲都受不了。
就这也已经到了中午,李了也累的不行,而柳湘莲也饿了。
到了门口,李了看着柳湘莲锁了门,说道:“对不住了公子了,都是我太慢了,耽误了公子的事情。”心下不好意思,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柳湘莲心下失笑,少年你这是妥妥的洁癖之症啊,笑道:“无妨,我这就要出去了买些吃食了,你可要同去,我请你。”柳湘莲倒是真心想请他吃一顿,这少年心地颇为实诚,以后倒可以常常雇佣他。
李了连连摆手说不用,柳湘莲也就不勉强了。
看着刚走两步的柳湘莲,李了感觉这柳公子颇为和善亲人,忽然脑子一抽,又喊道:“要不公子去我大哥家吃顿便饭?”
说完就后悔了,第一天就开始往堂哥那里带客,怕不会被婶娘骂吧。嗯。自己就是客套一下,反正表哥家又不算什么富户,柳湘莲也看不上的。
“也好!”
“......”
......
李三儿家住在离柳湘莲稍远,已经算郊区了。一路上,少年李了没有了一开始的沮丧,充满了欢快,尤其眼睛扫到柳湘莲手中掂着的油纸包裹,步伐更欢快了。里面裹着盐水鸭和口水鸡。
“冷二哥,你真的会武功吗?”
“会一点!”
“冷二哥,你带着这么多剑不累吗?”
“还行吧!”
“冷二哥,你杀过强盗么?”
“快了。”
“冷二哥,我能拜你为师么?”
“呵呵。”......
一路上跟柳湘莲混的相熟了,柳湘莲觉得这少年和自己投缘,便不肯让他‘公子’‘公子’的喊下去了。只是这少年过了一开始的生疏感,不在害羞,反倒拉着自己问东问西,很是话痨。
好在柳湘莲倒也没有不耐烦,也跟李了聊了一路。只是练武的话,柳湘莲不敢随口答应。
约有一顿饭的功夫才到了一户人家,只有三四间瓦房,靠瓦房修了一圈篱笆墙院。李了带着柳湘莲进了院子,细细看来,相当整洁,一棵杂草也无。靠西栅了个一丈常宽的竹栏,里面养了些鸡鸭。
李对柳湘莲道:“冷二哥,你先等我一下。”
李了说完手脚极快的到栅栏外拿了个铲子,飞快的冲进栅栏,把一群鸡鸭撵到一个角落,又把地上的鸡屎鸭粪铲起,倒到栅栏外另一旁,栅栏那边看着也堆有许多了。
李了又飞快的去洗净了手,这才回来略有些羞赧的说道:“这些粪便到时候有人来买的,所以我每日都及时清理的。”
柳湘莲一笑道:“你隔个三五日一清也就罢了。”心下却想问他一天要清理几次,不会把鸡鸭都吓到不敢排泄了吧。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李三儿冒出头来,看到柳湘莲和李了愣了一下,说道:“我就说听到门口有人,没想到是柳公子来了。”
柳湘莲笑道:“不请自来,望李三哥见谅。”
“不是不请自来,是我叫冷二哥来的。而且冷二哥还非买了东西来。”李了忙在旁解释道。
李三儿瞪了他一眼,忙招呼柳湘莲进去。又叫李了去多摆副碗筷。屋里还有个五十岁来的妇人,是李三老娘,身体尚好,已经摆好了桌椅。
李三老娘听到来客了,忙不迭要去杀鸡宰鸭的,再添上两个菜的。
柳湘莲忙劝住了,这李三家也并不多富裕,尤其是去年刚修了这几间瓦房,这鸡鸭平时都宝贝的紧,何曾舍得自己吃过,都细数着卖的。
今日本来只有个青菜炒豆腐和个粉丝汤的,后来李母实在过意不去,又去炒了个倭瓜鸡蛋,还把那柳湘莲带来的熟食又用蒸笼蒸了一下端上桌来。
中间李了还乘李三儿不注意,把刚摆好的碗筷又拿去洗了一遍。
柳湘莲看着这些,倒是觉得很是温馨,前世今生都孤独惯了,因此格外羡慕这种亲人团聚的感觉。
片刻后都落了座,好在不是大门大户的,也不用讲究什么礼数,不过一会儿就热络起来。
“来来来,冷二郎,再尝尝我们自家酿的酒。”李三儿很是热情,才开吃,又取了酒水出来。
“大哥给我也倒些,我也要和冷二哥碰一杯。”李了也在旁叫道。
李三儿笑骂道:“你自己不会倒,倒向你是来的客一样。”
柳湘莲看他兄弟二人颇为亲近,更觉温暖。笑道“不用了,非是我不给面子,我下午还有些事,若是醉了就没法去了。”
“咦,冷二哥身为一个江湖大侠,原来竟怕喝酒的吗?”李了这时倒向发现什么惊奇的事情。
“冷二郎别在意,这小子就是给几分脸色就上头了。”李三儿给了李了一个栗子吃了又说道:“这酒一点不烈的,有时渴了也拿来解渴的。”
柳湘莲实在推脱不过,只得喝了几盅,好在确实不烈,几乎没有酒味,口感偏甜一些,倒更像是醪糟里过滤出来的甜水一般。难怪李了要抢着喝了。
还有就是李母炒的几个小菜柳湘莲也吃的爽快,这几日好真没好好的吃顿家常饭。尤其是青菜炒豆腐,青菜油光水滑的,吃到嘴里一点也不老,十分爽脆可口。豆腐也是煎的两面金黄的,味道醇香之极,倒比那肉还香些。
李了倒是捡柳湘莲带的肉食吃个开怀。虽然堂哥婶母都待自己很好,但平时也吃不得几次肉食的。
李母看柳湘莲毫无傲气,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颇为高兴,亲手给他添了几碗饭。
正热闹时,忽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柳湘莲仔细一听,似乎是个小孩子的哭声。哭的十分凄厉,像没了爹娘一般。
李了怒气冲冲的正要开口,李三儿厉色止住了他,李母也叹了口气。
“这可是邻居的孩子哭了么?”柳湘莲看几人脸色不对,心中有些奇怪。
“不是不跟冷二郎说,只是这......”李三儿一脸为难。
李母也是为难,不知该不该说。
李了终究少年心性,还是忍不住说道:“哪是什么邻居孩子,不过是些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罢了。”
柳湘莲越发奇怪,问道:“无父无母也该有亲戚照料吧。莫不是亲戚苛待打骂了么?”
“倒不是,”李三儿沉吟片刻才又苦笑道:“也罢,看冷二郎也是个爽利之人,我若是遮遮掩掩的反倒叫你笑话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哭声是从隔了两户的篱笆院子传来的,那户人家去年搬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健壮女子,带了三个孩子,都才七八岁。都长得粉嫩嫩的。”
“大哥你说的好拖拖拉拉的,我来说,那坏女人是拐子!”李了抢过话头。
“哦?!”柳湘莲眼神一寒,问道:“怎知道她是拐子,又为何不去报官?”
“那几个孩子长那么好看,那女人满脸横肉的,竟然还说是他们亲娘。怎么可能?!”李了说道。
“开始有个孩子好像还记得些事,有时候在那院子里哭着喊她亲娘亲爹救她,然后那拐子就打的更狠了,后来就不敢喊了。”李三儿顿了顿又说道:“至于报官,唉,那隔壁牛家的男人去报了官,结果官来了反倒把他抓了去打了几十个板子,说他报了假案,从那以后,谁还敢多嘴。”
“了儿,我知道你常可怜那些孩子身世。但你大哥不让你往外说也是为你好,那拐子都是外乡的,我们却是家都在这里,若是真得罪了,她找人把你伤了,往外乡一跑,我们能怎么办?”李母也跟着说道。
柳湘莲也点头道:“确实,倒也不怨你们,你们是拿这拐子没办法的。”顿了顿又冷笑道:“不过我么......”
李了似乎忽然反应过来,惊喜的叫道:“冷二哥难道要行侠仗义了不曾?”
李三儿照着李了后脑勺就是‘啪’的一下,止住他的话,这才冲柳湘莲劝道:“冷二郎莫要冲动,那拐子可不是好惹的,可能还和这金陵府的官有些勾当。就算你抓了她,她还有些同伙呢......”
柳湘莲更来了兴致,“同伙?李三哥可知道有多少人,又在哪里么?”
李三儿一看柳湘莲这副架势,反倒不敢说了,生怕他一时冲动,枉送了性命。李母也附和着劝着,李了倒是颇有些期待的样子
柳湘莲又问了几遍,看其还是不开口,心下略一沉吟,便作罢了,今日自己和李了来此,路上有几人都看见了,万一自己此刻动手,对自己倒是无虞,就怕连累了李家。又想到那些孩子,一时间矛盾非常,算了,且先忍耐下,打听清楚再动手。
于是也没有心思吃饭了,又聊了一会儿,随后便和李三儿一家告辞,李了本来还说再要去打扫,但柳湘莲说不用,再过几日再说。然后便离去了,走的时候放了几两银子,言说给李母买些礼品的,李三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
“出来吧!”柳湘莲走至一个僻静无人的街角忽然对空无一人的后面说道。
这时才从一个石柱后面冒出一个人来,远远的就讨好的笑道:“冷二哥怎么知道有人跟着?”这人正是李了。
柳湘莲笑道:“我不光知道有人,我还知道肯定是你。”
李了凑到柳湘莲面前好奇的问道:“为何知道是我?”
“我走的时候,你连出来送我都不肯,肯定是心里有些鬼主意了。我一路上凝神细察,自然就知道是你跟来了。”
李了羞涩的笑了,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冷二哥,不知你武艺究竟有多高?!”
柳湘莲想了想,随后道:“这种东西不好说,打过才知道。怎么?你是怕我去寻那家的麻烦么?”
李了忙摆手道:“倒不是,我就是问问而已。真的,说不好吗?”
柳湘莲刚要点头,又看到少年眼里似乎有别的希翼,似乎想听到他口中不一样的答案。又看到有几个人从这里路过,于是止住他道:“走,先到我那里再说。”
柳湘莲带着李了回了住处,关上院门,才又冲李了说道:“小了,你还是想让我去救那几个孩子对吧?但是又怕我武功不济反而惹上麻烦或者干脆丢了性命对吧?”
李了红了眼圈,点点头,道:“我知道冷二哥看着冷面冷心的,但其实心里很善良,又是戏文里那些大侠一样人物,但那些人看着都挺厉害的的,我又不敢强求你。”
柳湘莲笑道:“呵呵,你且看来!”说完,便拔出剑走到院子中间舞了起来,柳湘莲有意卖弄好安定这少年的心,于是拿出十成本事,一时之间剑飞如龙,满院寒光四射,足足将一整套辟水剑法刷了一遍才罢。
“如何?”柳湘莲面带得色。
李了直言不讳道:“看不懂!”
柳湘莲脸上一僵,佯怒道:“这是辟水剑法,剑成之日,方圆三尺之内,人皆近身不得,水泼不进。”
李了道:“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