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昭王府内的繁荣不似，柴房内青苔遍布，蛛网上淡淡地挂了未干的雨珠，只有一盏边角破损的灯笼照映的光线昏暗之下，不时凉风轻拂，似乎沁入骨髓。
若氏身上华贵的衣裙早已沾染了灰尘，柔媚的容貌之上的胭脂被汗水冲去，云髻蓬乱，那个曾今在月皇后座前声音冰冷，柔弱承欢与皇帝的女人面容苍白，落魄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若氏。”柴房被闩上的的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邀月推开木门，神色警惕地护于墨晓筝身前，墨晓筝声音淡淡，缓缓地扫视了一眼阴暗的柴房，看了一眼后面的圆月。圆月上前将手中备好的灯盏挂起来，柴房中便明亮些许。
若氏似乎一惊，惊疑不定地回头望了一眼墨晓筝，眸子似乎已经荒芜，有些不稳地站起身福了福，声音明显有些微弱：“见过昭王妃娘娘。”
墨晓筝挑眉颔首：“你可是找本宫？”
“若氏知罪，皇后娘娘已经失德，罪女却是被迷惑住，与皇后娘娘为伍。”若氏垂眸，目光中带了几分哀求“罪女不敢奢求王妃娘娘原谅，只求能活到皇后娘娘得到惩罚的那一天。”
圆月已经搬来一张官帽椅，墨晓筝慢条斯理地坐下，缓缓抿了口邀月递上的茶水：“你且将你知晓的事情都说来。能否活到那一天，就要看你说的这些真实否，本宫满意否了。”
若氏跪了下来，声音恳切：“皇后娘娘已经失了妇德，失身与漓北王，可以查证。罪女乃是从小便跟着皇后娘娘，此点罪女可以肯定，且有证可查！”
“继续。”墨晓筝颔首。
若氏声音中便带了几分希冀与哽咽：“皇后娘娘乃是旭齐国君王与其妾室月傲之女，罪女从皇后娘娘还是旭齐国公主茹宵之时便跟着皇后娘娘，所以知晓。娘娘大可通过君后旁敲侧击，以此得证。”
墨晓筝将茶盅放下，声音中带着冷意：“还有否？”
“……梅元后娘娘身怀六甲之时的稳婆之中有的被皇后娘娘动了手脚，但一未被动手脚的稳婆失去踪迹，使得皇后娘娘杀人灭口不成，如今尚未有消息。”
若氏的声音顿了顿“罪女便是被皇后娘娘派去抹去当年的痕迹，但当年请的稳婆在皇宫的总账册与人手册子上应该会有罪女未清除的痕迹，娘娘可以追查。罪女言毕，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嗯。”墨晓筝由了邀月扶着站起身“皇后倒台那一日，你出去作证。在此之前，你便在这柴房隔壁的客院内，会有人把手。若是让本宫知晓，你逃了出去，或动了旁的心思，亦或是传了消息出去，那本宫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
若氏目露感激之色，叩首下去：“罪女谢过王妃娘娘不杀之恩！”
墨晓筝点头，便是让邀月扶了出去。
云斋内，织锦绣鸳鸯戏水的床帐之下，安姐儿抓了一只床帐垂下的流苏，旁边的余嬷嬷慈蔼地笑着，见娘亲进来，“咿咿呀呀”地盯着墨晓筝，吐了个泡泡，白嫩的小手放开流苏，放进无齿的口中啃了啃，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墨晓筝也是弯了弯唇角，走上前坐在安姐儿旁边。因着有孕在身，不便抱着安姐儿，也只拿了一旁的拨浪鼓逗安姐儿。
君暮攸推开门进来，余嬷嬷便笑着退下了，安姐儿望着君暮攸坐在旁边，便往墨晓筝旁边缩了缩。
墨晓筝失笑，望向君暮攸：“暮攸，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君暮攸飞快地在墨晓筝面上亲了一口：“嗯，都听晓晓的。”
墨晓筝抚了抚安姐儿有些皱的衣角，笑吟吟地拉了君暮攸的手：“若是个姐儿，便唤染姐儿，若是个哥儿，就是弦哥儿，你看如何？”
似是听懂了墨晓筝的话，安姐儿盯着墨晓筝的小腹，挥舞着小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君暮攸扬了扬唇角：“好。晓晓，安姐儿该睡了。”
墨晓筝嗔了君暮攸一眼：“我这才两个月呢。”
君暮攸眸光潋滟，低低一笑：“我就不能做点别的？”
说罢，吻了上去。
墨晓筝被吻的面色微红，推开君暮攸：“安姐儿还在。”
安姐儿安静地望着自家爹爹与娘亲，鼓了鼓小脸。
次日，微雨绵绸，带着淡淡的清香。
一身水蓝色长裙的墨晓筝扬着一抹明媚的微笑望着对面若有所思的君后寇楠：“君后娘娘。”
君后也跟着礼貌一笑：“今日望着昭王殿下先行去上朝，便是来叨饶了。”
墨晓筝旁边小床帐下靠在软枕上的安姐儿眸光明亮地望着君后，一只小手在无齿的小嘴中轻轻啃着。
“无妨。”墨晓筝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君后娘娘能与本宫闲话，也是极好的。邀月，将姐姐捎来的花茶泡了给君后娘娘喝着解乏。”
邀月应了，恭敬地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是你娘亲阿瑶的好友，不必防着我。”君后疲惫地摆摆手“晓筝丫头，嫁给茹华并非我所愿，不过是他看上了我这性子罢了。”
墨晓筝微有些诧异地望向君后，君后却是继续说下去：“晓筝丫头，这次我回文国，便是要准备与茹华和离的。我们并未有夫妻之实，他想必也不会在意我的死活。只是你可知，这文国有个唤云青之人？”
墨晓筝微微挑眉：“不知君后娘娘是否言之云二老爷云青，文国当今次辅？”
君后呼出一口气：“正是。”
云青是阿歆尚为云二小姐云微琴之时的二叔，年岁估计只比这君后大了几岁余，算是年少有为来了。与卖女求荣的云大老爷不同，云二老爷是很疼云微琴的。
邀月已经将茶水端上，君后浅浅呷了一口清冽的茶水，神色中带了几分怀念：“阿青是与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听闻被左迁为次辅，便是有些担忧罢。”
墨晓筝敏锐地察觉到君后面上掠过的一抹复杂的情愫，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想是不妨事的，我这也好传了信儿与云二老爷，你们故人也好相见不是？云二老爷尚未有妻妾，便是极好的。”
君后似是松了口气，面上有了几分感激与善意。
“王妃娘娘！”圆月面色焦急地走了进来“纶老王妃身边的如嬷嬷求见，说是有急事，万万耽误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