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兄,实不相瞒。在江州之时,刘某也曾这么认为。但是一出江州之地,到了白河津遇到了王柳生王兄,才知道自己犹如那井底之蛙,见识浅薄。这天下的英雄豪杰,何其多野,论胸怀气度,木兄是远超在下;论胸中笔墨,刘某更是远远不及。那所谓的江州第一人,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望梁兄莫要再提了。”刘枫川将一锅两甩,你们帝都众人总不能对宁大公子下手吧;王兄,你自求多福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想不到王兄居然是文武双全之人,实在失敬失敬!”梁之章又喝了一杯酒,表示歉意,王柳生撇了撇嘴,这样的饮料,自己就算喝到吐也不会醉。
“今日两地才子齐聚于此,不如我们以太白楼中圆月为题,做上几首诗词,以助酒性,可好?”不知道是谁说的话,才子们都是纷纷附和,这文人聚会,不喝酒不写诗,那还有什么意义。
但王柳生此时,实在是非常的懊悔,懊悔自己用掉了《将进酒》中的两句,这简直就是完美的酒会绝作,但是因为少了开篇这最气势的两句,就变得没有灵魂了,不完整了,真是糟蹋诗仙的绝作啊!这可是自己能够背诵的为数不多的长篇啊!真想扇自己两耳光!没办法,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刘枫川随便以月为诗,说了几句,中规中矩,平平无奇。不过他可是含情脉脉的看着王柳生,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白白糟践自己。
《明月几时有》这首词王柳生本来是背不下来的,直到后来听到王天后那婉转悠扬的歌声,自己跟着唱了几遍,方才是会了。会唱,不会背。不过恰好这里也有乐班,王柳生简单的和乐师哼了两便,本来就很简单的调子,乐师也就会了。当背锅侠,要有背锅侠的觉悟,看着刘枫川炙热的目光,王柳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时候我娘亲,经常给我哼一首小曲哄我入眠。今日倒也是应景,我也唱给大家听一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知道为何,王柳生感觉到脸上一阵的冰凉,哪怕明知道今日只是应景而唱,可是仍然无法阻止眼泪的流淌。他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有十多年的时光了,这天上的圆月,不知道还是否是曾经所见到那一轮月亮,母亲是否安好,他想家了,想地球上的那个家。
没有预期中的掌声,只有空荡荡的沉默。或许每一个人,所见到的圆月都是不同,每一个人听到的,也不一样。只是这明月千里寄相思,总归都是一样。所以众人都有些沉默,自己望着自己的那一轮圆月。
王柳生收拾完心情,擦干了泪水,生活还要继续往前。
“好词!好曲!这真是王兄母亲所唱!”木念青问道。
“当然了!”
“怪不得王兄有如此文采,看来是深受母亲的熏陶,王兄也是书香门第之后,可敬可敬!”木念青当即又是端起了一杯酒,把有些低沉的宴会氛围,重新活跃了起来。
这首曲子实在是漂亮得很,但为什么你非要说是你母亲所唱,说你自己唱的不好嘛?反正也没有人认识你母亲。王兄啊王兄,我是要你展现原创才华,吸引火力的,不是展现你母亲的才华啊!刘枫川实在是有些恼火,这么凄凉婉转的一首绝世佳作,今日之后,这帝都深闺后院之中、灯红酒绿之处,不知道有佳人娇娘会唱起这明月之作,但作者却是王柳生他娘。你这口锅背得,一点都不完美!
“王兄啊王兄,虽然你这首曲子唱得为兄也是潸然泪下、泪如泉涌,但你说这是伯母所做,并不是你自己做的。所以你这可不算,咱们之前可是说,以明月为题,做诗词以助酒性的。不算不算,你得再来!”席中的宾客也没有想到,刘枫川公子对自己发了难,当即都是纷纷喊到,不算不算,再来再来。
王柳生也是郁闷,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这声情并茂的演绎居然不算数,当即就愤怒的看着刘枫川,刘枫川对他眨眨眼,表示看不见。实在是没有办法,王柳生只好再翻起了书,要不来首床前明月光对付对付得了,但属于幼儿园的背诵范围,这实在有点太简单了。憋了半天,总管是抄了一首诗出来: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船歌对酒眠。(指江中歌姬船舶)
帝都城内迎霞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迎霞码头因旁有迎霞寺得名)
这诗做得也算是极好,得到了与会客人的一致好评,但是比起王柳生的前两首成名之作,众人都觉得差了点意思,既少了仙气,又少了豪气,纷纷表示有点可惜。就连起名狂人刘枫川,也没有性质为这首诗题个名字。只是客气的表示,好诗好诗!比起我那首打油诗,还是厉害得多!总之,这江州第一人的名号,我彻底的放弃了,自愧不如。
今夜的酒会,终于也在一片和谐声中圆满结束了,自以为给足了面子的王柳生,赶紧乘机开溜,丝毫不再给这些人在太白楼门口婆婆妈妈的告别机会,只留下想要和这些帝都文人拉近关系的黄一隆。
本以为一切就这么平淡结束了的王柳,终究还是没有想到,在部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今夜让全场文人墨客都为之黯然的王家摇篮曲《明月几时有》,居然摇身一变,换了个出身。
那夜王公子在昊川酒醉之后,半梦半醒之间,见月亮之上飞下来一个仙子,邀请王公子到天上桂宫参加酒宴。王公子到了酒宴之上,见到满天的神佛都齐聚于此,白玉仙自更是轻抚瑶琴,歌唱了一首婉转动人的曲子。王公子陶醉其中,酒醒之后,立即回想着梦中仙子所歌,抄录下来了这仙家酒宴中的仙曲,名为《白玉京》。
这本就是凄美哀怨又透露着无限希望的词曲,便顿时在帝都的深闺大院、勾栏瓦舍之间流传了起来,而本就属于婉约派的明月几时有,在女子婉转动人的歌喉之中,更是韵味非凡。一时之间,帝都处处皆明月,无数才子佳人,皆想乘风而去,去看那天上宫阙,十二重楼宇。
王柳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火遍了帝都,成为无数人都知道的,赴了仙家酒宴的王公子。对于始作俑者的刘枫川,也是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改动了一下情节,居然歪打正着,有了这么大的效果。自己费尽心力大力推荐的王柳生两首诗,基本上是石沉大海,反而没有任何反响。看来要加把劲,让咱们王大公子,乘到这清风之上才行。
随着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抄录仙家神乐的王柳生公子,还是不世出的绝顶才子,就连江州第一人刘枫川都甘拜下风,他所做的《白河临仙》既有飘然欲仙的洒脱,而《昊白青云》又有胸怀天下的气魄,此等人物,莫非真是天上的谪仙,否则怎么有资格去参加月宫的仙会!
这后面的事情,是越传越神,简直就是把王柳生说成了天神下凡,太白转世。更可恨的是,不知道是谁透露了王柳生的住处,每日都有无数的少男少女,围在小院之外,等着一睹公子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