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头还有些疼,走到床边,蹬掉鞋子,顺势上了床,在闭上眼睛之前,道:“青禾,我想睡一会儿,你别让……你先出去吧,不用守着我。”她本想说“你别让任何人打扰我”又一想,花府五小姐痴傻了这么多年,鲜少会有人踏进她的院子,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呢。
青禾替她掖了掖被角:“是,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就喊奴婢。”
凤华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睡得正酣的凤华被门外的吵闹声吵醒。
她不理,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她继续不理,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吵闹声逐渐逼近她的屋子。
忍了又忍,无需再忍!凤华一把掀开被子,蹭蹭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叉着腰怒视着扰她清净之人。
院中,一个看起来已过了四十岁的嬷嬷,正掐着青禾的胳膊,见她过来了,嬷嬷才不情不愿地松开青禾的胳膊。
青禾见她还是被打扰醒了,顾不得疼,走近她身边,一脸愧疚:“小姐,对不起,嬷嬷非要进来,奴婢没拦住她。”
凤华撇了撇她被掐的胳膊,眸中闪过不悦,她冲着那嬷嬷冷声道:“怎么回事?”
见着凤华,嬷嬷既没有屈膝,也没有行礼,凤华对此倒见怪不怪。花府五小姐痴傻那么多年,在府中也没有什么依靠,府里的下人轻视她,也说得过去。
“回五小姐,老爷回来了,正在主堂等着您。”嬷嬷说话的态度,倒没有像她那张脸一样老气横秋的。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便去。”凤华转身回了屋子,然后又倒在床上继续睡了。
关上门的青禾,看到她不是换衣服而是又继续睡觉,小脸上布满了焦急:“小姐,您怎么还睡得着呢?老爷在等着您呢。”
凤华打了一个哈欠:“不急不急,一刻钟后,青禾你再叫醒我。”
见她实在困倦,青禾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再说话。
虽说老爷是小姐的爹,可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对小姐不闻不问,害小姐吃了那么多的苦,小姐闹闹别扭也是应该的。
一刻钟后,凤华才从屋子里出来,一直在这等候的嬷嬷,一脸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才道:“五小姐请跟奴家来吧。”
主堂。
凤华踏进去的那一刻,眼眸扫了一圈,正中间坐着一个年过半百但模样挺不错的中年男子,男子的下方坐着一群女子。
见她走进来,男子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这恐怕就是花府五小姐那个便宜爹了吧。
凤华朝着那人,行了一礼,道:“不知爹找我来,有何事啊?”
她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低头看去,在她脚边不远处,正躺着一只已经碎成渣了的茶杯,茶杯里有水流出来浸染了地板。
她这便宜爹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啊。
心中一凛,凤华眼皮都未动一下,还不待开口,主坐上的人,就厉声训斥了起来:“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爹?瞧瞧你做的好事,我花府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声音之大,厉声之狠。
这得是有多恨自己的女儿,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凤华在心中叹一口气,这花府的五小姐,没了娘,爹又不疼,又痴傻了十几年,当真是……可怜得狠哪。
“敢问爹,我做了何事?”
花连建又是一气,抬手指着她,一副恨不得打死她的模样,厉色荏茬,道:“你还有脸问你做了何事?我花府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光了,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听到他说自己有错,却又不肯说到点子上,凤华翻了个白眼。
捏了捏绣帕,她出声:“若是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便转身。
“站住!”花连建的怒意,又上了一层楼,他脸色铁青:“你说说,你昨晚上去哪里了?一夜未归,这要是传出去了,我的脸面就会被你丢尽了。”
凤华皱眉,昨天她出去的时候,没人知道,她这个便宜爹又是怎么知道的。
“爹爹,您不要生五妹妹的气了,五妹妹许是贪玩,昨儿跑出了府,许是在哪里玩了一晚上。”有个一身粉色织锦袍的女子,屈膝行了一礼,面色温和地冲着花连建开口。
凤华看向那女子,先有些疑惑,而后脸色变冷,这女子,哪是为她求情的啊,这分明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果然,花连建听到那女子的话,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愈发恼怒了:“你回去后,闭门思过三个月,好好忏悔!”
闭门思过三个月?凤华不满意了,她才刚被禁足了一个月,又来三个月?
“爹都不问问我昨儿去了哪里?就给我定下了罪?”她不卑不亢反问。
花连建胡子都气的颤了颤:“你还敢狡辩?府里有下人说你昨去了青楼,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子怎能去?”
青楼?凤华微微皱了眉,她昨儿晚上明明一直在药堂,去什么青楼?
“不知是哪个下人,看到我在青楼的?”扫了一圈站立着的下人,凤华认真道。
很快有下人过来,她直接跪了下来,看了一眼花连建,又看了一眼凤华,才道:“回五小姐,是奴婢看到您昨晚在青楼的。”
“哦?”凤华挑眉,煞有其事地看着她:“你几时见到我的?”
婢女迎上她的视线,回:“戌时。”
“看到我在里面做什么?”凤华又问。
婢女依旧迎着她的视线,结结巴巴道:“奴婢看到五小姐正和一位……男子搂搂抱抱……”
后面的话,婢女没有再说,却留给了人无限的遐想。
花连建气得浑身发抖,正欲发泄,却听得凤华陡然厉声:“你撒谎!”
婢女赶忙冲着她磕头,惊恐不安道:“奴婢没有,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凤华朝她走近了两步,居高临下看着她:“既然你说你没有撒谎,那你昨儿晚上怎么会在那里见到过我?”
婢女停止了磕头,泪如雨下:“奴婢是碰巧路过了那里,没想到,就看到了五小姐。”
“如果我没有记错,府里是不允许下人晚上外出的,你怎么会出去?还碰巧见到了我?”
婢女抖着肩膀,抽搭着道:“昨下午,我家里出了一些事,就向府里请了假,所以才得以出去。”
说辞说的滴水不漏,凤华冷笑一声,然后冲着花连建道:“敢问爹,府里的下人污蔑主子,该问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