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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遗忘

苏远航知道,目睹时若冰的死,对徐依依来说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儿,况且她待人一向宽厚,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的另一面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愿意等,等徐依依完全接纳自己。

而在徐依依的认知里,一个女人,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为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搭上自己的性命,总归是不值当的。

更何况,苏远航如此冷酷无情,面对时若冰的死竟然没有本分惋惜的情感流露。一直以来,自己都觉得他是一个温婉体贴的男子,却不想,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自那次替他挡刀起,她的记忆便逐渐恢复了。只是,她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苏远航,现在,发生了时若冰的事儿,她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远航,因为,这一切在她看来,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第二天,苏府来了很多从未见过的客人,奇怪的是,这些客人里,除了两位年纪稍大点儿的,其他的都是些年轻的妇人,丫鬟过来请的时候,徐依依正在喂孩子吃饭。

虽说不是自己所生,但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陪在自己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孩子,徐依依才觉得日子没有那么苦。

“悦儿,你乖,娘等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徐依依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了出去。那群妇人见她过来,纷纷起身打起了招呼。

“哟,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少夫人呐!真是出水芙蓉,人淡如菊啊!”

“依依啊,这是你吴家叔父的夫人,那是她的女儿。”

“吴夫人好,妹妹好。”

“好好好……大家也别都站着,天儿怪热的,快坐下吧。”

那天,大家的话题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也没什么特别的,陪了一下午,好在人很快就都走了,苏夫人也没说什么,徐依依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儿,原来,苏夫人这是想告诉她要学会知足,今天过来的那些个婶婶们,没有哪个的丈夫是不纳小妾的,换句话说,今天来的,都是些丈夫不疼婆婆不爱的主儿,怪不得说起来就没个把门的,敢情是在家憋久了,今天来苏府释放来了,这苏夫人也真是有意思。

外面的月色很美,徐依依看着外面,心里顿时觉得很是欣慰,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种微妙的情绪变化,看着看着,她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徐依依起床的时候,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原来昨晚方盈盈来过,看自己睡的如此安静,便没有叫醒她。

看过信后,徐依依才知道,原来方盈盈这次来是想跟自己商量如何拓宽受众渠道的,也就是说,她们的衣服,得增加适穿人群,因为只有这样,生意才会做大做好。

自从有了悦儿,徐依依每天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反倒忘了这件事儿,现在想来,是自己疏忽了。

很快,徐依依便想到了一些点子,这天,她没有去奶妈那儿看悦儿,而是自己一个人在房中裁剪衣服。晚上方盈盈过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几件样衣。

“依依,你好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小孩儿呢!”

“我也是有了悦儿以后才发现这小孩儿啊才是最费衣服的。”

听到徐依依这样说,方盈盈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依依,当初你身子不好,没给孩子起名字,所以这一年多来,我都叫她珍儿,你跟苏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让孩子用这个小名儿吧,毕竟她也已经习惯我这么叫她了,我怕换个名字,她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自己心里着急又说不出什么来。”

徐依依知道,方盈盈这是心疼自己的女儿,毕竟带在身边养了一年,就算是阿猫阿狗也多少会有点感情,更不用说是一个孩子了。

“盈盈,谢谢你能这么为珍儿着想,说起来也惭愧,我这个作娘的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她呢……”

徐依依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原来,方盈盈带孩子来的那天,苏夫人就知道悦儿是徐依依从外面抱来的孩子,珍儿才是她的亲孙女,她本来有一肚子的火要跟徐依依发,偏偏她那会儿又犯病了,她只好忍着心中的怒火将珍儿接了过去,苏远航那会儿只顾着担心徐依依,也没那个精力照看孩子,偏偏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又闹矛盾,徐依依知道苏夫人对自己不满,怕她借机将悦儿赶出苏府,便只好避着苏夫人些,毕竟,眼不见为净,日子久了,她心里的气消了,这事儿也就会过去。

“那你就一点儿都不想她吗?”

“要说一点儿都不想也不可能,但毕竟分开一年多了,自然比不上悦儿亲近,人嘛,都是相处久了才会产生感情,小孩儿也一样,有老夫人带着,我也安心些,毕竟,我这病时好时坏的,万一吓到她就不好了。”

“真是苦了你了。”

“我没事儿,只是觉得这几年发生的事儿就好像做梦一样,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敢相信。”

“依依,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当初,我知道你对我的那份感情,可为了一己之私,我还是欺骗了你,不过,我并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只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没有啊!柳公子这几年沉稳多了,不像以前爱在外面沾花惹草了。他对我们母子,也算体贴。对我来说,能有这样的归宿,已经很不错了。”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苏远航!”

“不,不是的依依!”

“盈盈,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喜欢一个男人就跟你计较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他,从我去渭城找你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想让大家难堪,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说出来,我没有怪你,相反,我很感谢你为我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归宿。”

“依依,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怪我吗?”

“以前我确实恨过你,但听到你这么为珍儿着想,我对你,就只有感激没有其他。”

“依依……谢谢你……”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点儿回去吧,对了,以后就让珍儿认你做干娘吧?”

“真的?”

“我回头跟远航商量一下,我想,他不会反对的。”

“嗯。”

看着方盈盈热泪盈眶的样子,徐依依突然觉得很是心疼,她明明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一方,却还是在这些微不足道的言语中产生了愧疚甚至是感激之情,原来,要想做到内心平静,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自己明明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或许,时间真能让人遗忘掉不好的记忆吧。

这晚,苏远航在花园里走了很久,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徐依依。

徐依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现在想来,自己对苏远航又何尝不是算计呢?当初,若不是她一心想利用苏远航来让方盈盈吃醋,也不会中了方盈盈的圈套,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又怎么能说得清谁对谁错呢?再说,因为苏远航,自己的母亲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他完成了自己有史以来对母亲最大的心愿,仔细想来,倒是她对苏远航的算计多了一些,而人总有不得已的时候,谁又能说自己一生对他人全无算计呢?只不过是次数的多少与动机的好坏之分罢了,假装失忆,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让彼此忘却前事的方法,因为她的傲气绝不能容许她喜欢一个如此精于算计的男人,可感情的事儿若是能算的那么清楚,人,又怎么会不犯错呢?

若黑里掺杂不了一点儿白,那灰又从何产生呢?人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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