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到家，齐鹿满足地往沙发上一扑，衣服也没有换，当然，易穆只是微微笑着，把门口散乱的鞋整理好，然后走到了某鹿身旁，蹲下。
齐鹿趴了一会，觉得舒服多了，就翻过身来，结果，刚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墨色的眸子，齐鹿一惊，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好近……齐鹿在心中呢喃。齐鹿转而注视着他的眼睛，还是熟悉的墨色和平静，他的眼睛，不能望进去，望进去，就出不来了，她看到了黑色墨汁般的汪洋，像是广阔的海面，平静的，但又平静得可怕，平静得有力量，海底下似是有暗波在涌动，又似没有，齐鹿像是在做梦般的，突然回过神来，微微喘息着，她怎么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这么多东西，是在做梦吧，齐鹿坐起来，缓平自己的心跳。
易穆也顺势站起来，在齐鹿看不到的地方，暗了暗眸。
齐鹿抬头，看了看易穆，笑道：“准备吃晚饭了吗？我饿了。”
易穆勾了勾唇角，揉了揉她的头，去厨房了。
齐鹿还在回想刚才的感觉，就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齐鹿又想到他的眼睛，难不成会摄魂？齐鹿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突然间，一个画面在齐鹿脑中形成：一个摄魂怪在空中飘啊飘，易穆站在地上，修长的身影在摄魂怪的阴影下，然后在他们之间，忽然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等号。齐鹿乐了，为自己的脑洞打了个满分，然后悠哉悠哉晃到了厨房，看着易穆忙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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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易穆站在房间的阳台上，看着齐鹿的房间灯熄，又看了好久，接着默默的套上了白色的手套，挪开了一盆绿萝，一个开关浮现出来，易穆勾唇自嘲一笑，并没有立刻去碰触那个开关，而是席地而坐，轻轻倚靠在墙上，月光，为他俊朗的脸镀上了一层银边，易穆抬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静静地覆着，接着，猛地拿开，他的眼睛……不像平日里的平静了，而是波涛汹涌，电闪雷鸣，一道闪电滑过了眼眸，海水开始聚集，汇聚，变成一个漩涡，深不见底，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易穆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闭上眼，深呼吸，压抑，压抑，将风暴压下去，压到海底，维持住海面的风平浪静。
接着，他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此刻却显得落寞与萧瑟。
他触碰了那个开关，一个保险箱显现出来了，他输入了密码，手放在开关上，缓缓扭开，一股冷气冒了出来。
冷气过后，保险箱的架子上，陈列着一排排灌了液体的针管，和一层，各式各样的手术刀具，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他缓缓拿出一个针管，挽起睡袍的袖子，露出结实的麦色小臂，易穆娴熟地对着静脉，注射下去，直到针管中的药水已经见底，他拔出针头，靠在门框上，他的眼睛，终于完全恢复了沉静。
是夜，朦胧。月光，予谁？
4点钟多，齐鹿被催命般的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喂您好，B市分局刑侦大队长齐鹿，有什么需要？”
“小鹿，出事了。”汪局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局门口集合，你再打个电话给易穆，把他叫上，快点。”
齐鹿花了三秒钟消化信息，然后就彻底清醒了，看了一眼时间，4点08分，看来是大事。
齐鹿开了床头灯，天已经蒙蒙亮，立刻换衣，然后跑到了易穆的房间门口，“咚咚咚”齐鹿敲敲门，“咚咚咚”没有回应，齐鹿刚准备再次敲，门开了，易穆站在门口看着她，齐鹿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就急着往楼下赶，催促他快点走，齐鹿在匆忙中瞥见了易穆的眼睛，眸色很深很深，很奇怪，但是她也并没有多想。
15分钟后，齐鹿一身黑色运动服，身后跟着同样一身黑，身穿黑色风衣的易穆，风尘仆仆赶到局门口，出乎意料的，局里已经灯火通明，好几个人都在忙忙碌碌，汪局在几个刑警之间来回走动，神色焦急严肃地指挥着什么。
齐鹿推开门，“师傅。”
“小鹿来了，易穆也来了，好好好，备车，去现场。”
上了车，齐鹿，易穆和汪局还有一个刑警小王在一辆车上，小王开车，齐鹿问道：“怎么回事。”
“凌晨3点多，值班刑警小王接了一个报警，是失踪的。然后大约十五分钟后，同一个人，报的警，说是死人了。这是报案人发的现场照片。”汪局把照片递给齐鹿，齐鹿快速看了一眼，是一个类似于囚禁什么的地方，照片在外面拍的，显然报案人不敢进去，这张照片，给人以非常大的视觉冲击，因为，有好多血，几乎是血流成河。门口的台阶，全是鲜血，还有往下流的趋势，就像是瀑布。
“报案人呢？”齐鹿微微皱眉。
“我让她在现场待着了。”
“she or he？”齐鹿继续看着照片，问道。
“she”汪局回答。
“录音有吗？”
“有的，我们都听过了，你们两个听一下。”说着汪局递来两个耳机，齐鹿拿了一个塞进自己耳朵，然后把另一个塞进了易穆的耳朵。
“喂您好，B市分局。”应该是小王的声音。
“您好，失踪可以报吗？”
“……可以。”
“是这样的，我的父亲，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我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是接不通，后来就直接关机了。”
“你的父亲是？”
“邵华，今年45岁，职业是狱警。”
“好的稍等。”
“嗯。”
“邵华，男，a型血，中关村监管所的狱警。”
“是的。”
“已经超过48小时，我先帮您立案。”
“好的谢谢。”
“您现在是在？”
“我在往我父亲的工作场所去。”
“好的。”
“那我先挂了。”
这是第一段录音，女孩的最后几句话有点杂音，背景有别的声音，齐鹿看了一眼易穆，后者点了点头，齐鹿把进度条拉到了最后几句话，一遍一遍地播放着，背景很模糊，车里也并不安静，听不清楚，于是齐鹿就点开了下一条录音。
“喂您好，B……”
“血……好多血……”
“您还好吗？”
“我很好。”
“您做几个深呼吸，是否可以更详细地描述一下？”
“就是好多血，死人了……肯定是！啊啊啊！”
“您好，请您镇定一下。”
“我怎么镇定，好多血！好多好多！”
“那么这位小姐，请您配合一下警方的工作。是否可以将照片发至……”
“可以可以……好可怕……除了照片我还要做什么？”
“注意您的人身安全，警方随后会到，注意周边，如果有危险就立刻回家，如果没有，最好待在现场。”
“好的好的。”
录音结束，齐鹿皱眉，把进度条拉回去，最后一句：“好的好的。”
齐鹿放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了，是一声轻笑，一个“呵”，应该就在报案人身边，齐鹿头皮一紧，“师傅，背景有人的笑声。别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