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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平生惟食意不浅

忽听城隍庙内传来一声异动,紧接着三枚墨花镖便似长了眼睛一般齐齐避开唐思贤,插到庙门上。

三人惊异不已,行客喊到:“你小子还有帮手?”

谈剑真人惊讶地瞥一眼唐思贤身后的城隍庙,庙内破败凌乱,蛛网丛生,而且他们事先查探过,里面并没有住人。唐思贤也惊讶不已,他原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想不到却碰到了高人相助。

“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搞得老叫花子我都睡不着觉。”城隍庙内缓缓走出一名拄杖老丐,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出来时还打了个大哈欠,一脸不满地看着面前众人。

刀疤指着他大喊:“老东西你……”但话还没说完,便被行客拦下:“二弟!”

随即,他抱拳行礼道:“前辈息怒,我们与这位公子有点私事,打扰前辈休息,实在不好意思。”

“大哥,你这是?”刀疤不解地发问,但行客却马上制止。他刚才亲自查遍了每个角落,庙里根本就没有人,现在突然蹦出一个老乞丐,想必此人定是专程来相助唐思贤,或者是别的武林高人。

老丐猜到了行客的心思,他嘿嘿笑道:“你比那个刀疤脸会说话多了。”说罢,他看着正在与唐思贤对掌而无法发声的谈剑真人,啧啧道:“这位想必是近几年武林中炙手可热的红人,谈剑真人吧?”

行客行礼道:“不瞒前辈,这位正是晚辈师伯,武夷派谈剑真人。晚辈斗胆相问,可否给晚辈们一些时间,待我们与这姓唐的事情解决了,晚辈们自然离开此地,不会再来打扰前辈。”

行客眼神瞥到老丐,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哪料老丐却没有回话,他席地而躺,侧过身来,左手撑头,右手从腰间摸过一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砸砸嘴道:“你们在这里打架,跟老叫花子没关系,打吧打吧。”

说罢,他又仰头喝了一口,放下酒葫芦便呼呼大睡。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尖嘴猴腮脸道:“这老不死的东西在搞什么名堂?”

行客也一脸疑惑,他试探着喊了几句,但老丐却一直没有反应,像是真的睡着一般。刀疤率先按捺不住,喊到:“这个老家伙装神弄鬼,我们别管他了。”

说罢,他掏出一枚墨花镖,手腕一抖便向唐思贤射去。

但那老丐有意无意地翻了个身,墨花镖却突然转向,射向别处。

刀疤一脸惊异,尖嘴猴腮脸问道:“二哥,你这打得也太歪了吧?”

刀疤脸道:“我这…我明明…”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难以解释刚才为何会打偏。

行客似是看出了一些门道,但他还没开口,便听尖嘴猴腮喝道:“用什么暗器,看我直接一刀劈了那小子!”说罢,他挺起长刀,冲将过去一刀劈向唐思贤。

“三弟!”行客正要劝阻,但无奈已经来不及。只见他刀未至,人却似受到猛击一般,痛叫一声,长刀“咣当”落地,人也应声后倒。

这一下陡变令所有人震惊不已,再看老丐时,他却仍然在一边呼呼大睡,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谈剑真人心知已遇到敌手,必须速速解决,不可恋战。虽然这几年他利用自己的盛名在江湖上纵情声色,荒废武艺,但几十年的武功底子仍在,刚才的一番较量,已让他逐渐找回一点感觉。只见他怒喝一声,运起体内未动的内力,唐思贤只觉手臂传来一阵猛烈的冲击,冲击直抵胸口,他“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整个人向后飞出,撞到庙门。

老丐被这一声惊醒,他揉揉眼睛,喊到:“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老叫花子睡觉了?”

谈剑真人看着面前的老丐,心里不断思考。这些年他见过的丐帮人物中,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人物。他料想定是那丐帮帮主没有和他说过这个人。丐帮帮主平时和他关系也不错,结果竟然暗藏一手,若是早些知道,此时定可拜会,念及此,他心中对丐帮帮主隐隐有了些不满。

“敢问前辈可是丐帮的长老?”谈剑真人不顾脸上直流的汗,礼貌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丐若有所思地笑看他。

谈剑真人眉毛微动,连忙道:“我与丐帮龙帮主是至交,若前辈是丐帮长老,我们说起来还是一家人。”

老丐轻轻点点头,谈剑真人见他点头心中窃喜,他迫不及待正欲开口,老丐却问道:“丐帮龙帮主?是龙世乾那个小娃娃吗?”

行客三人闻言震惊不已,谈剑真人也是大吃一惊,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丐帮帮主龙世乾在老丐嘴里却只是一个小娃娃。若是在别人口中说出,众人只当是一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疯子,但刚才他们已见识到老丐的本事,尤其是谈剑真人,他亲眼见到两粒石子打向扑过来的尖嘴猴腮脸,在场之人,除了面前的老丐,无人有这能力。

就连一旁的唐思贤都惊诧不已,他心道:“世人皆知丐帮龙帮主侠义心肠,武功盖世,当世无双。可这老丐竟然说龙帮主只是一个小娃娃,莫非他真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谈剑真人道:“正是龙世乾龙帮主,前辈您认识他可再好不过。”

“不认识。”老丐干脆利落,转而又躺下,仰头灌了一口酒道,“你们想打架,跟老叫花子没关系,但是不要在这里面打,打扰老叫花子睡觉。”

“前辈请放心,晚辈把他抓出来,不会打扰到前辈!”谈剑真人横眉冷目,双掌化爪,抓向唐思贤。唐思贤闪转腾挪,避过数招,谈剑真人的招数都打在门板上,一时间一阵“噼里啪啦”声响,门板,桌子被打得稀碎,唐思贤虽不是他敌手,但一时之间还可以躲避他的招数。

反而是老丐越来越不耐烦,他大喊一声:“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老叫花子怎么睡觉?”他抄起一块破碎的木板,砸向谈剑真人。

谈剑真人见状双臂运气抵挡,却不料小小的一块木板此刻来势汹汹,撞到谈剑真人后破碎一地。谈剑真人双臂突然吃痛,他抖抖双臂,不解地问道:“前辈你为什么只打我?”

“你要是不追他,他会跑吗?他要是不跑,你们会在这里吵吵闹闹吗?”老丐道。

谈剑真人明白,今天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丐是和他对上了。他以为老丐是唐思贤事先搬的救兵,所以才仗着自己武功高不断针对自己,但行客却看出了些许门道。他连忙上前,对着老丐行礼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们就不打扰前辈了。”

“徐洪浩,你……”谈剑真人疑惑地看着他,只见徐洪浩对谈剑真人耳语一番,不多时,谈剑真人脸上露出些许微笑,他轻轻点头,随即对老丐行礼道:“前辈,晚辈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一旁的刀疤不明所以,焦急地问道:“大哥,师伯,咱们这就走了?”

“二弟,听师伯的话。”徐洪浩轻轻拍了拍刀疤肩膀,若有所意道。

唐思贤不明白他们要搞什么名堂。他只知道,自己目前只有在庙里才能安全,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出庙门,加上自己刚才受了点内伤,当务之急是先在庙里安心静养片刻。

老丐则是巴不得清静,他不喜欢吵吵闹闹,所以他不在乎那些人在搞什么名堂,只要自己这里安静就行。

但谈剑真人四人却并没有远离城隍庙,而是站在庙外喊到:“姓唐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不信你一辈子不出来!”

唐思贤淡淡一笑,不予置会,他只要安心运功疗伤,不出几个时辰便可恢复大半。届时虽单打独斗不过,但逃走总是有一线希望。

门外叫骂的谈剑真人被老丐呵斥一句便悻悻离去,四人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庙外。唐思贤得短暂安宁,便马上运功疗伤。

哪料时至夜晚,庙外突然飘来一阵烤鸡的香味。

问到香味的老丐“嗖”一下从地上站起,四处张望,不停问道:“哪里有烤鸡?”

唐思贤睁眼一看,原来谈剑真人众人在庙外生火烤鸡,而夜晚风向又正好是向庙里。晚风夹杂着飘香的烤鸡气息送入二人的鼻翼下,对唐思贤来讲没什么,但对老丐来说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他砸砸嘴,喃喃自语:“这…这几个人…怎么还烤起鸡了,还在门口烤!这不是故意馋老叫花子吗?”

门外的谈剑真人转头看一眼庙内,老丐见他看向自己后连忙摆正,但那无处安放的双手却暴露了他。谈剑真人笑道:“前辈,你若是想来吃,只管来吃。”

“多谢你的美意,老叫花子不饿。”话虽如此,但他肚子却早已饿得咕咕叫。只不过他先前对谈剑真人几人那么凶,现在他实在拉不下脸去吃他的烤鸡。

“那太可惜了,我们今晚好不容易才搞来这么一只鸡,烤起来可香了!”说罢,他给烤鸡翻了个面,故意露出金黄流油的一面给他看。

“太馋人了!”老丐砸砸嘴,心道,“不行,我老叫花子一定要吃到那只鸡!”想罢,他转身看到一旁打坐运功的唐思贤,灵机一动,道:“小子,你能帮老叫花子一个忙吗?”

唐思贤停止运功,起身拜礼道:“前辈救命大恩,晚辈定当涌泉相报。”

“那太好了!”老丐高兴地抓着他的手,把他牵到庙门口,指着院外的谈剑真人道,“你看到那只烤鸡了没?去给我弄过来。老叫花子饿了,现在想吃烤鸡。”

“这……”唐思贤没想到老丐让自己报恩就是去拿烤鸡。

“怎么?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大恩,什么涌泉相报吗?老叫花子就让你拿只鸡都不肯?”老丐道。

“前辈你误会了,不是不愿意,而是晚辈武功不如他们。前辈若是想吃烤鸡,晚辈身上还有点银两,前辈尽管拿去买。”说罢,唐思贤从怀中取出几两银子。

“哎哟!谁要你的银子?”老丐道,“这大晚上的你让老叫花子去哪里买烤鸡?我跟你讲,今晚你要是不给我拿到这只鸡,老叫花子我就……我就哪儿都不去了!我就赖着你了!你也哪都别想去!”

唐思贤此行有要事在身,自然不能被困在这里,加上老丐确实对他有救命之恩,如若不报,日后不免被江湖人士笑话唐家弟子没有信义。他略微思考,道:“好,那我就去试试。”

老丐闻言心头一喜,连忙道:“好好好!你快去,你放心老叫花子在背后撑着,他们不敢杀你。”

谈剑真人见唐思贤走出院外,冷笑一声,四人一字排开,但听谈剑真人道:“姓唐的,你终于敢出来了吗?”

“我是来替前辈要烤鸡的。”唐思贤道。

哪料话音刚落,庙内传来老丐的声音:“我可没说要!是那个小子自己说要打赢你的!你们自己打架不关我事!”

谈剑真人冷笑一声道:“你听听,现在没人愿意帮你,既然你出来了,那就受死吧!”

他双掌运气而出,掌侧似刃,杀气腾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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