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盯着风间琉璃。
空气一时间沉默，谁都没有动，都在等对方第一个出刀。
片刻后，风间琉璃低笑了一声：“是要我来做这个恶人吗？”
洛伊微怔。
倒是她疏忽了。
源稚女当初是被源稚生一刀穿过的，他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妹妹也变成这样的吧？
洛伊可以感受到他的自信和自己的不自信，毕竟……
她抿了抿唇，挥刀斩了过去。
风间琉璃轻易躲过了洛伊的攻击，并飞速朝她反攻。
言灵·悔意！
洛伊使用了言灵，后退时间躲过了这一击。
她还是太弱了，而且比起长刀来，短刃和枪械才是他的强项。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天赋型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努力型混血种！
洛伊再次后退时间，将手中的碎华换成了伯莱塔。
“噗！”装了消音器的伯莱塔朝着风间琉璃的胸膛发射——用的当然是弗里嘉子弹。
风间琉璃再次挥刀，这一刀仿佛是什么剑术奥义一样，将子弹劈成了两半。
洛伊惊了。
她想过源稚女会躲过这一击，只是没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
果然，她还是对刀术大师太低估了。
“洛伊。”风间琉璃开口，“没什么长进啊。”
洛伊看向他，眼神复杂。
他叫她的全名，第一次。
分明是嘲笑人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由得让人觉得羞愧。
羞愧自己不努力练刀，羞愧自己还是这副急性子。
突然间，洛伊觉得自己的身体轻了一下，然后人不由得后仰。
一抬头，入眼皆为蓝色。
……
风间琉璃在洛伊倒下来之前接住了她。
他用了言灵。
他的言灵叫梦貘，会让被使用者陷入最为恐惧的噩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
可洛伊是他和哥哥看着长大的，从小快快乐乐，也不怕鬼，哪有什么会让她感到恐惧的事呢？
大概也就是她知道自己死了而让她伤心害怕了一阵子吧，但她现在都见到自己了，这又怎么会是恐惧的事呢？
所以他才对自己的妹妹用了言灵。
风间琉璃横抱起洛伊，向市区走去。
……
这是一片海。
蓝色的，有些透明。
阳光透过海面照在洛伊身上，成群的鱼在她身边游来游去。
她知道，她已经中了源稚女的言灵了。
洛伊之前想过自己心里最恐惧的事，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会是这样的一片海。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下沉，可却还能呼吸。
这样不行啊，她还要拯救源氏兄弟，改变他们的结局呢。
必须挣扎。
可一挣扎，心底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就这样沉沦吧。
……
风间琉璃将洛伊带到了一处旅馆。
把她放到了旅馆的床上，摸了摸她的额头。
凭自家妹妹的能力，应该快醒来了吧。
谁知这一摸下去却吓了风间琉璃一跳。
怎么这么冷？！
不仅是额头，风间琉璃看到他妹妹的脸逐渐变得苍白，心跳和脉搏也变得微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
洛伊觉得自己应该在海里下沉了好久。
可不管再怎么下沉，她都能清晰的看到头顶上从海面撒下来的阳光。
她看到头顶上的海面慢慢的结冰又慢慢的融化，看到鱼群摇曳的身姿从她身边经过，看到阳光从亮变暗再由暗变亮。
她似乎变成了水，又似乎变成了冰。
这样可真无聊呀，而且还好冷。
她朝上方的阳光努力地伸出手。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腰。
可她就像没感觉到似的，仍旧朝着海面伸手，眼里含有一丝渴望。
那是……火吗？
……
风间琉璃又惊又怕地握着洛伊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
没想到洛伊最恐惧的事竟然是在海里。
刚才他看见了那样的洛伊可是非常后悔。
洛伊整个人沉在海里，眼里没有一丝表情，就如同一具死尸。
源稚女想着，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就不该对自己妹妹用言灵的。
只是洛伊最恐惧的事为什么会在海里呢？
她从小可是快快乐乐长大的啊。
难道是……去加图索家族后的那几年发生的事？
风间琉璃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还是疏忽了。
同时在心里将这件事记在了小本本上。
突然间，风间琉璃感觉到自己手里似乎有动静。低头，只见洛伊平静地睁开眼。
“还好么？”他问。
洛伊点点头，也不看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顶，似乎在思考些事情。
“在生气？”风间琉璃又问了一句。
洛伊这次连头都不点了，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
风间琉璃看她这幅模样，有些心疼，认定洛伊在跟他闹脾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抱住她。
“我很抱歉。”风间琉璃这样说道，却也没多做解释，“在这里休息一晚就回去吧。”
洛伊闭上眼，没说话。
风间琉璃看她这样，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她听进去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走了。”
“哥哥，为什么。”洛伊见他要走，扯住了他的袖子，问道。
只是声音平缓，没有一丝起伏。
“不为什么。”风间琉璃扯回了他的袖子，“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哥哥了，我不是你哥哥。”
源稚女才是她哥哥，可他现在是风间琉璃。
洛伊低着头，没回话。
风间琉璃见人没事了，事情也交待的差不多了，于是关了灯，准备关门走人。
“哥哥。”
风间琉璃关门的手一顿。
“晚安。”
门被风间琉璃重重关上。
待风间琉璃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远去，洛伊重新睁开眼。
打开灯，跳下床，洛伊来到浴室里洗了把脸。
她对着镜子，将自己的脸左揉右捏，却怎么都恢复不了之前那副蠢样。
想挤个笑出来，却显得僵硬异常。
算了。
出去吃饭吧，反正也没心思睡觉。
……
拉面店旁，店老板面含震惊地看着洛伊端起了一碗拉面。
又看着洛伊以一种极其优雅的方式和与其优雅不相匹配的速度，面不改色地吃完这一碗面，起身付钱，然后消失不见。
他摇着头，嘴里嘟囔着时代变了，开始收拾桌上层层摞好的十二个碗。
洛伊一点都不在乎她带给了店家多大的震惊，她现在只想解决自己身后的“尾巴”。
“出来。”
在一个监控死角，洛伊朝着身后喊道。
“你早就发现我了？”
来人从隐蔽处慢慢走出，脸上戴着一个公卿脸的能剧面具，拍了拍手，“真是不错。”
“屁话。”洛伊挑眉，倚在墙上，环胸，“有屁快放。”
“呵呵呵，年轻人可真是急躁。”公卿面具摇了摇头，觉得这样有点失自己的逼格，于是直接把话挑明：“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猛鬼众的。”
“猛鬼众？”洛伊看了看自己的手，神色淡淡，“我现在没兴趣了。”
“没兴趣了？”王将觉得对方在骗他，“看来稚女对你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嘛。”
“这跟你没关系，猛鬼众的王将先生。”洛伊并不恼，她瞥了眼王将，耸了耸肩，“与其说这个，不如我们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吧。”
碎华突然出现在她手里，连吟唱都没有。
“去死吧，王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