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繁重启的人生里,多了一个词——“生活”。
林繁以前对于“生活”的诠释仅仅是“活着”。
饿了要么去外面吃,要么在家吃方便食品。
一周请一次钟点工打扫卫生。
如今,林繁尝试着去习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自己做家务,做简单的饭菜。
学会了烤面包,烤蛋糕……学会了做红烧肉,煲汤……
还有很多生活的常识。
顾牧尧每每看到她迷茫的眼神,都直摇头。
“你这些年到底怎么活着的?你能长这么大,简直是个奇迹。”
顾牧尧第一次带林繁去菜市场,林繁简直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尽问些傻得掉下巴的问题,惹得卖菜的大姐直笑,顾牧尧都不好意思了。
在那之后,每次跟顾牧尧去菜市场,林繁都像只小兔子似的跟在顾牧尧身后,只看不出声。
当然,她一个人时也会去菜市场,这有什么难的?她脸皮厚,不懂就问。
顾牧尧说林繁是外星人,意外降落到地球上,遇到了顾牧尧。
林繁便自诩为“海王星人”,顾牧尧当然是“地球人”了。
外星人的思维总归跟地球人不大一样的,林繁的有些想法,顾牧尧是理解不了。
但是,林繁愿意说,顾牧尧愿意听,听不听得懂是另外一回事。
譬如,林繁会在跟顾牧尧亲热后,问这样一个问题:
“你说有些女孩跟男友约会时浓妆艳抹,那亲吻到底亲的是嘴唇,还是唇膏啊?男孩会有感觉吗?”
“顾牧尧,我太喜欢你了,不管你是谁,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哪怕你是个女的。”
顾牧尧太无语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繁开始“生活”后,便不再歧视普通人的生活了。
她的宣言改成了罗曼罗兰的那句:
“认清生活的本质,然后依然热爱,这才是真的英雄。”
当英雄,可能只要有热情和胆魄就够了。
做好一个普通人,却需要足够的包容,忍耐和智慧,还要有一颗强有力的心脏,百折不挠。
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
林繁和顾牧尧跟任何一对伴侣一样,有亲密无间的时候,有妇唱夫随的时候,也有短兵相接的时候。
顾牧尧自小就是易冲动的性子,没耐心,不看别人脸色,跟炸药桶似的。
而林繁是不会吵架的人,她不会骂人,气急了只有一招:离家出走。
手机不接,信息不回,家不回。
等到这边快上房揭瓦了,估着火候差不多了,接电话,被顾牧尧过来逮回去。
有一次三更半夜的,林繁开车上邻市溜达了一圈。
顾牧尧气疯了,跟她约法三章:
45岁以前,每年有一次离家出走的指标;
45岁~60岁,每年有两次…….;
60岁~70岁,每年可以有三次……;
70岁以后,不限制,想去哪儿去哪儿。
可是从那以后,林繁再也没有离家出走过,她学会了面对冲突,学会了接纳。
吵架也得越吵感情越好,她只要想做的,都能做到。
顾牧尧这匹野马哪里躲得过林繁的绕指柔。
林繁在帮顾牧尧整理房间时,发现了一个铁盒子。
跟林繁的一样,里面有电话卡,通信,有林繁买的剃须刀,打火机,还有林繁送他圣斗士的影碟…..
林繁看到了一张很意外的飞机票登机牌,时间显示是十年前的那个三月里的某一天,就是他们分开前。
顾牧尧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林繁脸色异样地走过来,手里哆哆嗦嗦地拿着一张登机牌,
问他:“牧尧,这是怎么回事?”
顾牧尧低头不语,好一会儿,才声音嘶哑地说道:
“就是你告诉我考上研究生那天,我们在电话里吵架了,我心慌,就想去见你。”
“但是你没上飞机?”
“嗯,我临阵脱逃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繁,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懦弱,真的,对不起。”
林繁走过去,抱住顾牧尧的肩膀,告诉他;
“牧尧,我不会怪你的,谁都有懦弱的时候,我那时候何尝不是个逃兵。”
“牧尧,我觉得这些年的摸爬滚打,我们都比以前更勇敢了,你说呢?”
“牧尧啊,我想陪着你,无论是你难过,还是开心的时候。”
林繁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顾牧尧看着心疼,他当然知道林繁这些年一定也过得不容易,能说出来的都不是重要的,最深的伤痛往往都是无法言说的。
“林繁,我们要好好的,以后不管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林繁抚摸着顾牧尧的脸庞,目光凄楚。
顾牧尧,我除了我自己,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