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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岂佑弗识无明孽

师父在一旁却根本没有出手阻止这粗莽汉子的无礼举动,只是淡淡吩咐了了句:“澜生,你先去前厅为闵大夫备茶。”打发了四师哥出去后,师父就再无其他言语。

我又羞又怕,又不见师父肯施以援手,只剩了满心的委屈,哭骂道:“我不要你这混账大夫……”挣扎着想要再扯回被子,一动之下却是先把自己疼得身子一阵抖索,好容易熬得疼痛略略好些,情知是再也指望不上自己这副伤痕累累的身子,只好再朝师父哭求:“师父救我……”

-------------【镜头转换】-----------------------------

秦正杰先是见闵槐一把强行扯过风儿的右手诊脉,全不理会风儿的惊惧和抗拒,心下暗暗摇头叹息:“这老闵素来是看惯了那些病入膏肓的垂死病人,似他这等的粗鲁举动,估计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纵然是心里还能顾得上有所不满,想来未必有力气能说与他听。”还不及安慰风儿,那闵槐却连个招呼也不打,上前一把就将风儿盖在身上唯一的遮羞夹被给掀在了一旁。只见风儿赤了遍体鳞伤的身子伏在床上,羞怕之下一张小脸更颜变色。

秦正杰心下也着实是觉得闵槐此举实在太过莽撞失礼,可再一转念,毕竟他也是医者父母心,能得这“度世阎君”闵槐相助,风儿总算多了些康复的指望,便也并未加阻止,只是赶紧支走了澜生。想着要安抚风儿的情绪,便握住风儿另一只小手柔声哄了她说话:“风儿不怕,闵大夫不过是要看看你的伤处,你不要乱动就是了。”

可那闵槐只是略扫了几眼风儿身后的伤处,便朝秦正杰道:“将她翻过身来罢。”

秦正杰稍一犹豫,还不及问一句可否给风儿盖上夹被,那闵槐却先是一皱眉:“这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你叫人揍她的时候要是多犹豫犹豫,也不至于如今到了这个份儿上。”

秦正杰不敢再耽搁,连忙小心着翻过风儿的身子,轻轻托了她的双腿,只怕碰到她的伤处,慢慢将她仰面抱在自己怀中。

闵槐却是全不管秦正杰担心风儿疼痛,也不管风儿羞怕之下闭着眼睛哭个不住,只是皱着眉细细看了风儿的脸色,用手捏住风儿两颊迫她张开口瞧了瞧,又在风儿心口几处用手指压了压,闷声问:“这里可还疼?这里呢?”

待得闵槐检视完毕,秦正杰依旧小心将风儿趴伏着放在床上,取过夹被小心地给她盖住整个身子。见风儿仍旧抽噎哭泣不止,只得再哄她说些闲话:“风儿,早上师父给你的毛笔你可收好了么?千万可莫要损坏了,若是损坏了或是弄丢了,可就再没有了。”

风儿一听说芳伊的毛笔,忙睁开眼,伸手从枕下摸出毛笔,攥在手中,望向秦正杰抽噎道:“在这里。”

秦正杰就着她的手,指着那紫铜笔帽上錾刻的“知惜”二字道:“这个字还是你外公将这笔送给你娘的时候,亲自刻上去的……”

这等说了几句,见风儿总算是渐渐平复了心绪,秦正杰抬眼看闵槐,见他却仍皱眉正在给风儿把脉,只得从怀中又取出一只银丝珠花,朝风儿道:“风儿,你看这个珠花上有一处刻了你娘的名字,你可找得到?”

趁风儿一手小心翼翼地捧了那珠花细看的时机,闵槐细细把了好一阵子脉,眉心拧做了一个扭结,沉吟了一阵,又换了风儿的另一只手腕又诊了一阵,低头沉吟半晌,还是又抓起风儿的右手再细细诊了脉,方站起身,硬硬说了句“秦掌门,借一步说话”,也不待秦正杰答话,自己便先出了屋。

秦正杰方才见闵槐脸色凝重,正揪心担忧得很,只是因着怕打扰了闵槐把脉,方耐住性子只是哄着风儿,并不敢问话打扰闵槐。此时一见他先起身而去,赶忙说了句:“风儿,你可仔细拿着这珠花,师父去去就来。”出门吩咐澜生留下好好照看风儿,急步追向闵大夫而去。

沿着翠竹丛旁的悠悠溪水,二人踏着满布青苔的青石小路并肩缓行,头顶上茂竹郁郁蔽日,周遭只闻得溪水淙淙,不见了半分暑气,越走越是一身飒飒的清凉。

约莫走出将近里许,一直脸色铁青的闵槐方才开了口:“这孩子先天并未能足月,乃是小期而生,而且只怕其母怀胎尚未足八个月,故此这孩子天生心脉未全,气血未足,能出生未死,已属极为少见,又能长到如今这般年纪,也只好说是天意如此。”说至此处,他停下脚步,回身咬牙望着秦正杰,“这孩子可是十三岁么?生辰可是在九月?”

秦正杰看他一直脸色不善,心中不由也是焦急,赶忙答道:“不错,风儿今年正是十三岁,生辰乃是九月初九——难不成,这孩子的性命堪忧么?”情急之下,右手一把便死死握住了闵槐的手臂。

闵槐一听到“九月初九”四字,高大魁梧的身子微微一震,脸色越发难看,配了他那天生来的凶悍面容,当真如同是将一个“丑”字活生生写在脸上。直到自己手臂被秦正杰一把攥住,一惊之下,却也登时得以清醒了过来,他张了张口,却迟疑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怖之事,赶忙背转身去。

秦正杰却是大惊,追上一步急问:“闵大夫,这孩子到底还有没有救?”

闵槐大喘了几口气,似乎也将情绪缓过来不少,摇头道:“非也非也,秦掌门不必担心。这孩子虽是元体羸弱,受了伤又未加合宜的药石,但在下虽不能替她补全心脉,但保住她的性命倒还有把握。若是将养得体,恢复到从前的情形倒也并非十分困难。”

秦正杰听他如此说,方松了口气,忙将握住闵槐手臂的右手松开,赔礼道:“在下方才情急失礼,还望闵大夫海涵。”仍是十分不放心方才闵槐的古怪神情,接着又问,“不知闵大夫方才问起小徒的年纪和生辰,所谓何故?”

闵槐先前还一摆手说了句:“秦掌门也说方才是一时情急,又何必如此客套?”听他下一句又问起这个,也沉吟一下,随便敷衍道:“不过是为了计算如何下药着方而已。”怕秦正杰还要再做追问,赶忙抢先说道,“既然已知道另徒的准确生辰,在下此时便要一个人静静琢磨一下,细细思量如何落笔下方子,秦掌门可先自便,在下过会子自己回去便可着方。”

他这一句“过会子自己回去便可着方”,却是让秦正杰焦急万分地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才总算见闵槐铁青着脸回来。他进门也不打招呼,径直在桌后落座,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写好方子之后,竟是一刻也不再多耽搁,连茶也不肯再吃一口,便匆匆告辞,离了九离山而去。

闵槐途中并不敢稍有耽搁,直到天黑也不停下投店,只是带了从人提灯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日,天已经过了二更时分,总算赶回到了金匮谷。

一进自己的药庐,见那人果然仍在等候。

闵槐详细说了风儿的病情,又讲了自己如何地着方下药之后,才“嗨”地了叹息道:“前辈,那孩子果然是心口上有一颗朱砂痣。”又是顿足叹息一声,“我认得十分清楚,果然是我当年助恶做下的孽障。”说罢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突然,闵槐重重一掌打在自己脸颊之上:“造孽啊!亏我一向还恬不知耻地说我闵槐为人光明磊落,做事做人从未有所亏欠,上不欠天,下不欠人。”说罢又是一掌抽在自己另一边脸颊之上,“我哪里不亏欠?我亏欠这孩子和她母亲的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补偿了。”

那人既不言语,也不阻拦,只是坐在正中主位上冷眼相瞧,此时天正三更,屋中灯火却已昏,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好半晌,方冷森森开口道:“亏你还是个医家。”

闵槐一听此言,脸色越发地难看,也不敢抬头,仿佛是自言自语:“我当真是发过誓要医人救命,可当年他们不是要杀我,而是拿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挟,家父家母年事已高,我妻还怀着五个月的身孕,我开始也是不肯低头就范,可才只说了句‘不能’,他们就……就将我四岁的儿子一刀砍死在当场……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砍掉了头颅,他还看着我,眼里都是泪……“说到此处,一个高大的汉子再也说不下去,竟捂着脸呜呜痛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闵槐又道:“我年近七旬的老母亲当时就昏了过去,我妻也因为受了这极大的惊吓,立时便有了滑胎之像,可他们却不许我靠近家人,只一味逼着我去为一名怀孕不足月的女子强行催产,只说若不能让那婴孩活着落草,立时便要将我全家个个都寸寸斩磔而死。”狠狠抹了把眼泪,闵槐用两只大手捂着双眼接着道,“我万般无奈,只好先以蓖麻油炒鸡蛋为餐,待一个时辰后又以九厘元寸香配肉桂为药,再辅以金针刺合谷穴,折腾了足有一夜,终于将一个七个月大的女婴活着催生下来——我记得千真万确,那女婴的心口处便有一颗朱砂痣。”

抬眼见那人仍旧不开口,又高声道:“我已然是遭了报应!等那些人放了我,我才知道我妻已然小产而亡,而家母却是在几个时辰前一醒过来见媳妇出血不止命在旦夕,为了求那些人救媳妇一命,撞墙伤了头,第二日也驾鹤而去,不到半年,家父也病重而亡……我不过只是为了保全我一家老小,到如今却是家破人亡,这报应难道还不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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