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话,我得当面和他说明白才是。”
“......”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
再继续拖着不说,对谁都是无益。
“何必当面,我替你传话,叫他死了这条心。”
“......”
谢钰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此刻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抬眸之间,散发着一股子疏远冷清之意。
苏姜嘴角抽了抽,老神在在地扶了扶额。
“萧炎尘,他是我最不想伤害的。所以谢钰,你不要动他!”
“......我若是,动了呢?”
“......”
谢钰黑瞳倏忽又是一冷,琉璃般的凉意就像是凛冬里最寒冷的雪花,簌簌飘落。
“我定会,同你没完!”
“......”
迎着谢钰骇人森冷的眸光,苏姜执拗地瞧了过去,咬字清晰。
“只因,他是你的青梅竹马?”
“......”
青梅竹马?
他竟还计较着她说过的词。
他就这般醋味深重?
“是。”
“......”
苏姜重重吐出一个字,继而看向茯苓,“替我梳妆打扮一下,我去要见萧炎尘。”
“哦、哦。”
“......”
“至于小钰,你就守在屋子里,不得乱跑。”
“!!!”
一时,谢钰眉眼如墨,幽亮入骨地瞧着苏姜。
...
略施粉黛,又着了件鹅黄色的衣裳,苏姜在茯苓的搀扶下,走到了正厅。
“姜妹妹。”
“......”
萧炎尘清越温暖的声线,像是笛声般清脆悦耳响起。
“这药尚有余温,此时喝着,不烫口的。”
“......”
“你若是觉得苦,我这儿正好有几颗蜜饯果儿。”
“......”
“你要是苦得厉害了,就尝一颗,等嘴里回了甘味,再喝好不好?”
“......”
苏姜妹妹小时候,尤其怕苦,每每喝药,那都是一场大闹。久而久之,萧炎尘也就琢磨出了一条道道来,那便是趁着苏姜喝下去的一口时,往她嘴里塞一颗蜜饯,良药的苦口会被甘甜的蜜饯给慢慢驱散。
萧炎尘——
苏姜蜷在袖口里的手指紧了紧,眼神幽幽看向眼前俊朗不凡的少年。
他就像是一块质地绝佳的宝玉,浑身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深邃精致的轮廓,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你倒是,对我幼年时的喜好,记得甚为透彻啊!”
“......”
苏姜有些寡淡开口,话里是清晰可见的疏远与寒意。
“可是,萧炎尘——”
“......”
“人,都有长大的一天。”
“......”
双手从萧炎尘掌心,接过碗,苏姜拿着勺子舀了舀,便一饮而尽。
末了,还不忘将碗翻了个身。
一滴不剩。
“姜妹妹,现在可真是好生了得,竟连这么苦的药汁都不怕了呢!”
“......”
萧炎尘明眸似隐隐有了破裂,面皮子却是佯装着风轻云淡。
“对了,父皇又赏赐给了母妃很多新奇的玩意,你最喜欢那些新奇的,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
苏姜也不答,黑眸静静地瞧着他。
瞧着瞧着,萧炎尘明亮纯净的眼眸,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凤眼微微耷拉。
“我想离宫了。”
纵然有些不舍萧炎尘难过的样子,苏姜还是狠着心肠,将话继续道下去。
“别——”
萧炎尘连连用双手堵住耳朵,万分抗拒道,“姜妹妹,求你了!”
“求你了!”
“......”
“原先,是我高估了我在姜妹妹心目中的位置,是尘哥哥不好!父皇给我的允诺,我也不要了,母妃那边我也会好生劝着,姜妹妹可以安心地在宫里面小住上些日子!”
“......萧炎尘。”
“你何为,偏偏要喜欢上我呢?”
堂堂七皇子,什么样的好姑娘见不到,为何单单恋上她?
她苏姜,又是何德何能,两辈子都能得到他的倾心对待?
“因为姜妹妹,很好很好的。”
“......”
萧炎尘唇角禁不住上扬,他这一笑,似以前的那个纯净阳光的少爷一下子回来了,也叫苏姜不知说什么了。
又坐了一会儿,容妃的人便过来要将萧炎尘给请过去。
苏姜眸色暗了暗,叮嘱道:“这阵子,容妃娘娘的饮食,你需当心。”
“母妃那边的膳食,都有芙蓉经手,自是没什么问题的。”
“还有,注意——火。”
“......”
火?
萧炎尘眉心皱了皱,来不及细想,匆匆踏了出去。
...
“青梅竹马的情意,当真是叫我一个外人,看得热泪盈眶!”
“......”
身后,谢钰阴阳怪气的声线,冷不丁响起,只听得苏姜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茯苓——”
苏姜无力道,“屋里闷,陪我出去转转。”
“至于小钰,继续留下,看家!”
“!!!”
谢钰眼角寒光凛冽,犹如匕首一般,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她到底是把他当做她男人了,还是狗啊?!!
老是......留下他一人......
...
“小姐,你这样把谢钰少爷扔下,会不会不太好啊?”
回想着谢钰少爷浑身泛着黑气的模样,茯苓就忍不住心悸。
也就小姐敢如此这般任性了......
“我瞧着,再好不过了。”
“......”
萧炎尘的一番话,叫她既感动又自愧不如。
他的胸怀,远非谁都可以比拟的。这也让苏姜恍惚怀疑起,上辈子,萧炎尘真的仅仅是为了一张脸皮被毁,就嗜血杀戮、草菅人命了?
还是,这其中,有着她也所不知的真相?
愣怔之际,微风轻轻从苏姜脸颊拂过,吹起她耳际垂下的青丝,苏姜顺着青丝飘动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杨柳下,玉身长立,灰眸缥缈。
那人素来注重形象,如今乌发仅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倒是分外惹眼。
苏姜眼睑低垂,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想要视而不见,径直离开。
反正,她从未见过那人会主动叫她的。
反正,前世向来都是她热脸贴他冷屁股的。
谁知,苏姜还未走上两步,一道冷清的嗓音,淡淡从耳际响起。
“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