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不说,他是苏笙的人。
单单是同他交流,都是个问题。
“过来。”
“......”
苏姜试探性地唤了一句。
原以为她的话,会石沉大海,他压根听不进去,更不会做出任何反应。未曾料,他竟微微抬了抬眸,迈着略显僵硬的步子,走到苏姜身侧,径直蹲了下来,像是一条狗,前肢耷在膝盖上,温顺乖巧。
那熟稔得像是本能的举止,瞧得茯苓心尖儿狠狠颤了颤。
此前,他到底过着怎样的一种非人哉的日子啊?!
活生生的一少年,怎能养成狗狗的模样呢?
“小姐.....”
茯苓眼角湿哒哒的,想着他俩一样都是做下人的,她跟着小姐好吃好喝,他却是连做下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你就行行好吧!”
“......”
苏姜朝茯苓摆了摆手,让她安静点。
而后,蹲下身子,黑眸幽幽瞧着他腿上因蹲下而重新被撕裂流血的口子,道。
“疼吗?”
“......”
小荇子瞳孔怔怔,重重摇了摇头。
苏姜将指腹放在他腿上一处流血的口子处,摁了下去:“这样,也不疼?”
“......”
“小姐!!!”
茯苓看得心都揪成一团了,“你赶紧放手!”
她看着都快疼死了!
“还是不疼?”
苏姜加深了力气,视线直直看向小荇子眼底,但是除了阴沉沉的黑,什么都看不到。
她刚才特特挑的是他血管、青筋处薄弱敏感的地方,他连这两处地方的刺激,都毫无反应,想来是真的对痛觉毫无反应了。
“下面的话,你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
“......”
苏姜也不管小荇子有没有反应,淡淡继续说道,“你自苏笙落入了我的手里,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我不管你以前过得如何惨烈、也不管你做了何等恶事,前面种种,你悉数尽忘!”
“......”
“世间做人的规矩,我会一一重新教你!”
“......”
苏姜的话,远远超出小荇子的理解范围。
他偏了偏头,乌黑的眸子掀起了淡淡涟漪。
“小姐,你可真好!”
见小姐答应留下他,茯苓嘴角开心上翘,忽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道,“对了,他叫什么呀?”
叫什么?
小荇子,无名无姓,一听就是宫里的,委实是不方便。
苏姜黑眸凝了凝,道:“以后,他就跟我姓!”
姓苏!
“叫苏荇!”
“......”
“苏——荇?
茯苓眼睛弯成月牙,“这名字,可真好听!”
搞得她都有点点嫉妒呢!
“你别高兴得太早。”
苏姜瞧她开心坏了的模样,一盆冷水浇了下去,“往后他的衣食住行,生活琐事,你还需一一从头教导于他!”
“那是自然的!”
不就是教些生活上的小事嘛,她最是拿手了呢!
茯苓很是不以为然,浑然没有察觉,就是教这些生活上的小事,差点儿没将她给逼疯掉......
...
自萧炎尘与苏姜的婚事尘埃落定后,容妃每日里的心情都是好得很,对着苏姜更是越看越是欢喜,时不时将她召到跟前作个伴,有时还会让萧炎尘跟在一旁,想着促进促进小俩口间的感情。
没办法,她的尘儿面皮实在太薄,因着苏笙一事,总觉愧对苏姜,到现在每每看到苏姜,她那个傻儿子只会站在那里朝着人家傻笑。
没办法,她这个做母妃的,只能在后面继续推波助澜了。
这不,苏姜又被叫到容妃殿里唠嗑。
好在,萧炎尘不在。
苏姜心头略略松了一口气。
“本宫瞧着,你这近日来,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嘛?”
“......”
容妃眯了眯眼,尤其是今日。
“最近,是有些疲累!”
“......”
苏姜说得悻悻。
她这哪里是有些疲累......
她简直是快累趴下了好伐!
苏荇什么都需重新教导,先不说他那些早已渗透到骨子里的习惯掰正过来有很难,便是同他交流沟通,都煞是棘手。加之,她还要照拂院前里种植的一百一十八株月落沙华。
那株株月落沙华,哪里是植物?分明都是祖宗!
一株一株需定量灌溉,一百一十八株浇下来,已然都要累死个人,更别提每日里还要浇上三回!
撇去这些,她还要熬夜翻阅古籍,寻求月落沙华开花之法......
若是这一百一十八位祖宗不开花,哪天萧炎翎又犯起病来,指不定又要来找她的不痛快!!!
“也罢。”
容妃思忖片刻,似放弃什么道,“离你岌岌也有段时间。”
“???”
苏姜有些懵逼。
容妃见状,忍不住弯唇,解释道,“原本,本宫寻思着给你派个有经验的嬷嬷,给你仔仔细细地过一遍宫里的规矩,免得你日后嫁进来了,什么都不懂,落别人的笑话!”
“......”
“不过现在看来,是本宫心急了些。”
“......”
吓死她了!
苏姜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这个时候,要是容妃真的让她过一遍规矩,她怕是真的想死了......
...
承明殿
纤细白嫩的柔荑,漫不经心地掀开案几上的盖子,顿时几缕袅袅白雾凭空升起。
冰妃水桶般的腰肢懒洋洋地趴着,黑眸戏谑而又泛着冰冷的凉意。
“你说说你,不过就是伤了一个手腕,就敢以修养为由,多次拒绝请你向我请安的人!”
“......”
“苏笙,你当真是好样的!”
“......”
冰妃话里寒意森森,苏笙听得头皮跟着发麻。可是,若她一直怯弱下去,又不知冰妃到底要拿捏到多久......
思及此,苏笙稳了稳心神,低低哀求道。
“娘娘,求您放过臣女!”
“哦?”
冰妃冷冷挑了下眉,神色寡淡。
“代替侍寝,已然是欺君大罪,若是娘娘肯放过臣女,臣女不但会替娘娘守死这个秘密,还会从宫外物色新的合适美人儿献给娘娘!”
“......”
呵。
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冰妃表情愈发冷了:“本宫从不做欺君的事儿。”
“明明是你利用本宫,接近皇上,同皇上风流快活,本宫作为皇上的爱妃,什么都不知道!”
“!!!”
苏笙噎住了。
“整个皇宫都知道,本宫向来争风吃醋得厉害,见不得皇上多看其他妃子一眼,又何来地将旁的女人送到皇上床上呢?”
“......”
的确。
若是真的对峙起来,她可是沾不到半点好处!最为要紧的是,从头到尾,贞洁有辱得皆是她啊!
苏笙憋屈咬唇,何时口中多了血腥气都不知。
瞧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你好歹也是给本宫做过事的人,你要给人做妾,本宫定要送你一份大礼!”
“??!”
冰妃笑容无温,眼神凉凉落在了仍旧冒着热气的杯盏上。
一杯下去,终生不育。
开不开心,惊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