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她提出离开的时候，付辰突然开口拦住了她。
他目光灼灼，盯着温颜宁的双眼不放，就像是在监牢里审问犯人一样。
这样的眼神让温颜宁感到有些冒犯，遂皱眉开口，“付大人，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身份是皇上亲封的云宁郡主，九王爷萧景尧未来的王妃，而不是一个被你关押在监牢里的犯人。”
话音落下，付辰突然收回审视的目光，低声说了句抱歉。
“刑部的老毛病了，还望恕罪。”
这倒是事实，但凡是在刑部正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很大概率上都会染上这样的毛病。他们看人的目光会让人觉得毛毛的，很不舒服。
可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来说，却又是极有用的利器。
“你不是说有话要问我么，还不快问。”温颜宁突然失去了和他多做理论的兴趣，径直开口问道。
付辰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是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开口问出这一句话来。
这人是在做什么，磨磨唧唧的。
失去了耐性的温颜宁转身就要离开，却又再一次被付辰喊住。
“等等，”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的开口，“你是不是曾经去到过桃花寺？”
桃花寺？
温颜宁站住身子，转过去看向他，却没说话。
可她不说话，付辰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僵持着，谁都不肯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最终，还是温颜宁先开了口。
“好吧，我的确是去过。可桃花寺又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你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付辰依旧没有回答她，转而开口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可曾见到过桃花寺的方丈？”
桃花寺方丈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常人倘若没有什么机缘，怕是几辈子都是见不上他一面的。
这一次，温颜宁只不过是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就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对于付辰接下来想要说出来的话，她有很强的预感，应该会是她想要听到的东西。
这个想法让她忍不住的点头，然后紧紧盯着付辰的脸，满含期待的等着他说下去。
而事实上，接下来付辰所想要开口说出来的话题，也的确是她所感兴趣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我和你才是一类人。”
付辰冷不丁的将这句话给抛了出来，空荡荡的砸在温颜宁的面前，让人头晕目眩的。
温颜宁不明所以的看着付辰，却听到他继续开口讲起了一个故事来。
“从前有一个小孩儿，他出身在一个很好的世家大族里，从小到大都被安排的一帆风顺的。他从刑部的审讯做起，每一步都有人罩着他，让他以为这世上便是如此的光明磊落。”
说到这里，付辰嘲讽似的笑了一下，那笑声听起来格外的孤寂又哀伤。
“可是很快的，他的氏族开始没落，他渐渐开始接触到了那些肮脏的、腌臜到让人厌恶的官场事实。他觉得恶心，却又不得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你知道绝望的滋味吗？”他双目无神，笑容里满是死寂，“你知道那种……清醒的看着自己一点点坠落到地狱的滋味儿吗？我知道。”
温颜宁愣愣的站在那里，良久不曾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