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盛夏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又隐约知道盛夏要说什么。
两人神情有些紧张,就连张小爱和司机,都不敢说话了。
季慧茹敛眉。
谁都知道,吴妈坐不住,年纪大了睡眠也少。
只要在休息的时候,总是会检查很多遍。
那天,吴妈明明已经检查好一切才去休息的。
然后,季慧茹就出事了。
季慧茹一直觉得可能吴妈眼睛花了没注意到,也就不愿意说出来让她有什么心理负担。
所以这件事,除了盛夏仔仔细细问过之外,季慧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就连盛安达也不知道,原来摔倒背后,还有这么一件事。
为此,盛以沫还单独找季慧茹道歉,说是她不小心弄掉的果皮,没想到会害了她,还请她原谅。
季慧茹当时看着盛以沫那愧疚的眼神,非但安慰她没事,还承诺不会把那件事情闹大。
怎么就会那么巧呢?
盛夏说,“这件事当然不能算足够的证据,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关键。
我确实怀疑盛以沫,所以我把盛以沫查了个彻底,自然也查到她那个妈。”
张小爱闭眼,妈耶,她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个大秘密,会不会被灭口?
盛夏的目光淡淡从张小爱和司机身上扫过,见两人紧张得不行,也没多说什么。
这两个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司机老张跟了盛安达二三十年,张小爱也跟了季慧茹两年,是季慧茹一手带起来的。
且…
若盛夏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自己跟家里断绝关系之后,这两个人总是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帮她解围,给她帮助。
奈何那个时候的她自尊心强又不辨是非,对他们的好,非但视而不见还觉得是多管闲事。
“连带着,我把盛以沫的体检表,送去做了其他检查,也顺便给盛以沫做了个亲子鉴定,爸妈,你们猜,怎么着?”
盛安达和季慧茹面面相觑,心中的恐惧变得很大。
难道,难道……
“盛以沫不是爸爸的孩子,她跟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的那个妈,当初是不是答应你们会永远离开永远不回来?很遗憾,我查到她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江城,她现在在城西有一栋别墅,还请了专门的保姆伺候,男朋友更是隔三差五的换,她和盛以沫之间一直有联系,而盛以沫,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
后边的话,不用盛夏继续,谁都能听明白。
盛安达身子微微颤抖,呢喃出声,“当时,当时我就觉得我对那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看到你们的表情,就以为是我喝太多不记得了,原来,原来……”
碰。
盛安达把拳头狠狠垂在一侧,眼泪也随之滚落。
季慧茹更是悔不当初,“我,我当时看到那种画面,就以为,以为你们真有什么,加上后来她生了孩子。”
盛夏皱眉,“爸妈你们就从来没想过要做亲子鉴定吗?”
盛安达微微一愣,“不是没想过,只是……看着那个孩子,那么小那么柔软,于心不忍,且,我一直认为我犯错,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加上,加上……我怎么会想到,身为孩子的亲生母亲,会舍得这样利用自己的孩子?”
季慧茹接话,“当时她的表情也是十分不舍的,我也是一个母亲,我当时就觉得,一个母亲能够为孩子付出到这种地步,也是可敬可佩,也没有多想,后来的那些年,小沫生病的时候也做过检查,她的血型什么都是对的,检查报告上也从未出错,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往你说那方面想过。”
盛夏颔首。
也是,盛安达和季慧茹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做生意几十年,也从来没有昧着良心做过任何事情。
那件事,算是盛安达人生唯一的污点。
他们善良,觉得错了就要弥补。
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利用的,就是这些善良。
她把盛安达和季慧茹算的很准,又买通医生给她作伪证,居然也瞒过了这么多年。
其实任何事情,都有迹可循。
没有拆穿时,好像什么都没有。
一旦窗户纸被捅破,就会发现,到处都是破绽。
而盛安达和季慧茹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误会,无非是因为一个不问,一个也不说罢了。
盛安达气愤至极,“这个女人,心思居然这么恶毒,我,我要去找她。”
“找她做什么?”盛夏冷冷打断,“她们的计划远不止如此,爸爸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夏夏,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是季慧茹问的。
“你们以为这次的灾难,当真只是蒋明理一人所为?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中间肯定少不了你们那宝贝小女儿的功劳。”
几人对视,纷纷响起盛夏刚才打电话让人查的那件事。
一时间,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爸妈,这件事还不是彻底捅开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么稳住如今的局势,保住董事长这个位子。”
盛安达是什么人?
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
尽管这个事实上他气愤难当,还是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里,为盛夏说的话感到气愤的同时,其实也有些松懈。
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他没有对不起季慧茹,从来没有对不起季慧茹。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握紧了季慧茹的手。
季慧茹也反握住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笔账,我早晚会跟他们算,不过,不是现在。”
现如今,盛以沫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肯定得暂时抛开,不能算在内,就算加上冯新的,盛安达这边也只有百分之四十五。
情况,十分危急。
盛安达脑海里边转了一圈,就让司机老李连夜去了几位股东家。
很可惜,大家要么借口不在家,要么就说出差了,更有甚者,直接避而不见。
盛安达想破头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公司成立三十年。
从最初的一无所有,负债累累到现在,大家也都过上了好日子。
不说身价很高,但在这江城,也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盛安达,自认为从未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现在,他需要他们的时候,换来的却是如此对待。
终于,在接连被拒绝了五次之后,盛安达几人来到最后一位股东家,也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冯新。
短短一天过去,他好似就老了十几岁。
盛安达和他,在见到彼此的那一眼,相顾无言。
他们目的相同。
都是过来请求支援的。
这一次,两人没有被拒之门外。
盛安达和冯新一起被请了进去。
早晨的江城还有些凉。
盛安达已经换了车里放着的备用衣服。
盛夏则是先陪着季慧茹回去了。
见股东这事,他们来了也帮不到什么,还不如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也是在这里,盛安达终于知道这些人不肯见他的原因。
“他们大概也是觉得没脸见你,你去的这几位,手中的股份大部分都已经卖给蒋明理了。只是还没有对外公布。你瞒你说,蒋明理也来找过我好几次,就在你们到来前一个小时,我也答应卖给他,他给的价格,是我无法拒绝的。”
盛安达神色一紧,虽然早猜到或许是这样,听到的时候,心还是疼的厉害。
这些,都是他的好兄弟!
都是跟他一起打傅山的人。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打傅山容易,守傅山难。
可以一起共患难,却不能一起享福。
盛安达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中还是不自觉带了一些颤抖,“能,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老张。”
突然被叫老张,对面的男子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深深叹息。
他说,“你真没有发现,盛氏集团到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吗?”
盛安达还没回答,一旁的冯新已经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题,什么问题,除了你们这些人狼子野心整天窝里斗之外,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盛安达拉住冯新的手,“冯新,你先听老张把话说完。”
冯新闷哼一声,到底不说话了。
老张说,“老盛,我问你,集团有多久没有扩展新业务了?”
盛安达没说话,他又接着问道,“公司会议,公司项目,不管多大的单子或者多重要的会议,只要你家里人有事,你可立马放下公司的事冲到医院,你有想过其他股东的想法吗?”
冯新再也没忍住。
“所以你们现在是责怪老盛为了家庭忽视了公司?”
老张也红了眼,“难道不是吗?”
“张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要不是老盛,我们怎么会有现在的日子过?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好起来了,你们就开始过河拆桥?
换了你,你自己老婆住了院,你难道还能在公司待着?好,或许你会说当然不会,因为你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可是,你们自己不爱家,跟老盛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要是为了钱连家人都不要,人跟畜生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