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就在耳边，陆妍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到陆妍妍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电话那头，男孩的声音明显有些拘谨，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顺着电话，清晰的落在了陆妍妍的耳中。
“那个……你……你好……我是今天……”
同开口礼貌镇定的第一句有着天壤之别，周扬这第二句话开口，就起了结巴。
自己问鹏哥要号码时有多自信，现在打电话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我是……今天在情……情侣餐厅……”
口中结巴着，隔着一个电话，周扬的脸竟是没来由地红了起来。
“我知道。”
陆妍妍的声音果断干脆，打断了周扬的话。
殊不知，陆妍妍心头，同样紧张得已经找不到南北。
冷静的声音入耳，周扬只觉得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多年来的工作经验让陆妍妍很快便想好了措辞。
妈妈的教育也是清晰地印在陆妍妍的脑子里：
感情中最忌讳的就是拖泥带水，不论是开始、还是结束。
“我今天在站台，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姐弟恋。”深吸了一口气，陆妍妍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周扬料到了陆妍妍会这样说，心头的落差，倒并不是很大。
脚步来回在屋里踱着，周扬咽了好几口口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先前设想好的1、2、3条各种回应，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集体从周扬的脑子里离家出走。
“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女孩。”没有听到男孩的话音，陆妍妍想了想，说了一句拒绝别人时很多人都会说的话，“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挂了，我还有……”
最后一个事字未出口，周扬的声音带着急切匆忙落下：
“你不喜欢姐弟恋，但……不一定不会喜欢我啊——”
男孩的话音，停在了最后一个语气字上，再没有了声响。
胸膛口，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就差没有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从周扬在站台被陆妍妍以那句“不喜欢姐弟恋”拒绝时，他的脑海里思索的，全部都是该如何回应这样的拒绝理由。
陆妍妍不喜欢姐弟恋，所以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周扬没有傻乎乎地像在站台上那样叫她姐姐，而是，认认真真，喊了她的名字。
陆妍妍怔住，本是要按下挂断键的手，悬在半空，久久没动。
周遭，再度安静了下来。
陆妍妍抓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用力攥紧。
没有听到女孩的声音，周扬只短短舒了一口气的心绪再度紧张起来，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确认陆妍妍并未没有挂电话，才是重新将手机贴在耳旁：
“那个……我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我是说，就当是做个普通朋友，可以吗……？”
周扬单身了二十二年，俊朗阳光的外形，加上超高的运动天赋，不是没有被女孩表白和倒追过。
可在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陆妍妍跟前，像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一样，紧张害怕却又期盼着可以越过去。
“真的不好意思，我觉得这样不好。”
虽然陆妍妍相了三十八次亲，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接受一段姐弟恋。
做朋友，就是在给对方留有希望。
陆妍妍，并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纵使……听到男孩说出那样的话时，她的心跳，明显漏了好几拍。
“抱歉。”
陆妍妍声音放低，轻轻落下最后两个字，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停顿犹豫，径直挂掉了电话。
纵然心有歉意，可陆妍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没错的。
深深吸了口气，陆妍妍想也没想，重又打开了手机静音键，身子埋到了被子，闭了眼，什么都不去想。
自己好不容易请了一天的假，相亲没相成，这觉总是可以睡得吧……
另一头，周扬丧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界面，通话记录最顶端，陆妍妍三个字前面的爱心图案尤为惹眼。
自己的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
“喂，言若，你什么时候到公司？我们又找了几家公司还有工作室，等你来做定夺。”
中古大厦八楼，一身西装革履的男子正站在落地窗前，视线扫看过楼底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手里拿着电话，嘴里打着哈哈。
男子单手开着车，视线看向前方，眼眸快速扫看过后视镜，鼻上架着的眼镜，反出略显冰冷的光：“你是老板，不要总把定夺的事往我身上推。”
办公室的男子登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撒言若！谁不知道你是懒得管公司闲事才做二把手的！”
“老子整天坐在办公室管这个管那个的，连妞儿都没得泡！”
“我是老板吗？！我才是给你打工的才对！”
“公司公司不来，跑去学校上什么鬼的实践课，你有那时间，设计组的事情早就搞好了！”
嘴角隐隐泛起笑意，撒言若脚下加大油门，神色淡然，侧头看向车窗外，声音低沉且平静：
“储锦辉，办公室的门你关了吗？”
储锦辉还在气头上，口中的抱怨还未说完，猛地被撒言若打断了话，愣了一愣，下意识转身看向自己的办公室门。
办公室门边，刷刷刷，六七道偷听的女孩身形如惊弓之鸟一般散开，迅速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储锦辉险些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撒言若！！！老子跟你没完！！！”
言罢，径直挂了电话，急匆匆向着外头的办公间奔去。
前后不过几秒的功夫，储锦辉的声音已是变得低沉温和，手撑在隔断吧台上，托着下巴凹了一个沉思造型，对着已经坐回位置的几个女孩，磁性嗓音落言：
“小可爱们，你们刚刚看到的都是假象，刚刚的我，不是我。”
“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想他储锦辉，母胎solo至今已有三十二年，公司里好不容易招来的都是女孩，还不得让他好好发挥一下。
这下好了，拜撒言若所赐，自己构造的高冷神秘的总裁形象，全部泡汤！
嘴角的笑意隐隐浓郁了一些，抬了眼，撒言若已是看到中古大厦四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