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起身，楚欣痛苦的呻吟声就把叶城拉了回来：“你怎么这么狠，我后背好疼……”
他连忙回来照看楚欣：“太好了，变回来了。”她正趴在地上，衣不蔽体。叶城连忙脱下带血的衬衫，把蜷起来的楚欣裹了个严实。听着楼上的打斗声和惨叫声，叶城感觉不好，问怀里的龙王：“咱们去找九面人好吗？这些都是好人，真正参与猎杀老龙的只有高层。”
楚欣却不听劝说，执意要把这些人斩草除根。
叶城不想同她动手，而是耐心解释道：“这些人都是被带过来不知道做什么的，他们也是受害者。”他指了指周围毛骨悚然的人群，“你看他们不害怕吗？”
“仇恨只会引发更多的仇恨。”叶城总结，“债要还，但是不能滥杀无辜。”
五楼会议室。吴禄催动自己少得可怜的龙血，开始燃识。他对面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把龙血换进了自己的血管里：“我是这里的头儿，Joker。有什么事冲着我们来，放过下层。”他说，“我抽取了他们的龙血为我们所用，我欠他们。”
吴禄正颜厉色道：“你是疯了！你不会得到力量！”他的燃识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如果拿抽验机化验，可以发现他体内的龙血浓度在呈几何倍数增长：“只有真正的王能坐在荆棘的王座上，你这么一个虚假的异类，算是什么？”他的鳞甲覆盖到了脸颊旁边，一张白净的脸被龙鳞逐渐蚕食，他幻想着自己的样子，把面具戴在自己变形的脸上，“你毁了他们。”
Joker突然笑了起来：“你们九歌就全是好人吗？我在用另一种方式来实现梦想。他们需要一个首领，作为我这样的人的首领。”
吴禄狞笑道，表情把面具拧得支离破碎：“你偏离了。我觉得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直接动手吧。”
Joker鞠了个躬，没有说话就发起了攻势。他后退一步，默念王命：“以彼之火，攻彼之盾。”一团火苗从他手上冒出，竟然隐约有楚欣烛焰的威压。
吴禄微笑：“破。”这根本不是什么王命，这只是一句简单的命令，Joker有一瞬间甚至觉得他在发疯：“你在干什么？演话剧吗？”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火苗似乎燃尽了空气，逐渐黯淡下去，最终忽闪了几下，灭了。吴禄意味深长地看着满脸惊愕地Joker：“你看来还没有搞明白，王的战斗，从来只用真刀真枪来解决。”
Joker不死心，一面防备着吴禄以防他偷袭，一面默念道：“风之呼啸，临阵之怒。”他搜罗来几乎所有低阶龙种的血，理论上能够使用任何元素种类的攻击：“一共只有四种元素，不过你不可能每一种都能防备住吧？”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为他所用，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Joker却惊慌地发现，吴禄并没有紧张，而是伸手打了个响指，任凭空气切割开他的龙鳞，飞溅出鲜血，然后又立即愈合：“破。”
那漩涡就像被驯服的野兽一样没了动静，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呼吸声就是呼吸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在Joker诧异的眼神里，吴禄轻蔑道：“你还不懂规矩啊。王的战斗，不允许任何其他的力量来搅局。”他活动了一下头颈，鳞甲散发出奇异的黄金色光芒：“我等了五年。”野蛮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他的本性似乎只属于旷野，眼睛闭上又睁开，角质化的嘴唇挑起一个戏弄的弧度。
腿上强健的肌肉瞬间加速，只一眨眼间就冲到Joker面前予以重击：“这才叫做龙王！”
此时楚欣刚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到会议室门口，被这样子所激动，把吴禄和叶城拦在身后：“我上场。他动用了火元素，我来教教他怎么玩火！”
吴禄被叶城所制止：“让她上吧。我能控制。”
楚欣将右手举过头顶：“以龙之火作烛，点燃亘古长夜。”数以万计的红色光点在挥手间聚集在她掌心，“你总该认识我是谁了吧？”
“烛夜！”Joker惊叫出声，他仗着自己的高血统纯度学着吴禄的样子喊了一声：“破！”
火光果然闪动了一下，暗了不少。Joker惊喜：“管用！”
楚欣右手由上而下划动，左手则由下而上，两手相合，而后分开，黯淡无光的火星逐渐恢复原状：“你们忘了主子是谁了？怎么听那个怪大叔的。”
Joker将信将疑，又喊了一声：“破！”
火光熊熊，这一声就像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任何的实际作用，只让在表面的火星晃荡了一下。
他不相信：“破！破！破！给我破啊！”这次连表面功夫都没有了，火光仍像原来那样鲜艳，夹杂着淡淡的白光，恰似地下室里的白色栀子花。楚欣连龙化都没有用出，就已经压制得Joker没有还手之力。吴禄惊讶地看向叶城：“你知道你媳妇儿能力这么强的吗？”
叶城瞪了他一眼：“你说，中庭的身世是怎么回事？”
吴禄捂住嘴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你先关心关心她吧。她突破禁制早已经丢了半条命，跟你打还受了伤，现在能不能赢Joker都难说。”果真，楚欣虽然看着占上风，但是真正和Joker打起来并不是稳操胜券。
Joker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挑衅道：“你有种就给我玩格斗，这点小把戏算是什么。”
吴禄制止想要熄灭烛焰的楚欣：“别听他的，直接赢了他，给老龙报仇！”不料，她手中的火焰果真熄灭了，两只手攥成拳头：“正有此意。”一冲上前，两人便扭打在一起，焦灼的空气中，打斗声不绝于耳，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影响而震动起来。这样下去，这间会议室里的所有物件迟早都会被拆得七零八落。
两人分开。Joker和楚欣都站回原地没有动。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得意地要笑出声来：“传说中的烛夜就这点本事？来报仇，你还得先把命给我！”
楚欣话都说不出了，嘴里黑血狂喷。就在叶城第一次捡到她的时候，那个伤口又被利器划开。并且，很明显的，Joker一直在攻击楚欣的伤处。她脊背上被叶城的锟铻所划破的口子被拉到了二尺来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伤口急剧恶化，连血都流不出来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楚欣怒道：“你耍诈！”
“耍诈也是本事，”Joker眯缝着眼睛，大到可怕的嘴巴咧到了耳朵根，“你们这样头脑简单的龙是不能理解的。”
叶城很理智地没有介入插手，同时拦住了吴禄：“我相信她。”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她快不行了，你这个做丈夫的不应该挺身而出吗？！”吴禄忍不住要上前。但是叶城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他就又回来不做声了。
楚欣的脸已经扭曲了，她咧着嘴继续冲向Joker。他也没有留手，把龙化之后的爪子捅进了楚欣的心脏。龙的恢复能力在血液喷出之前就已经使伤口愈合，新长出的龙鳞将Joker的手臂死死包裹在里面：“你当我是什么？给我死吧！”
巨大化的龙爪穿透了Joker的胸膛，他的胳膊被硬生生扯下，本人被钉在墙上：“以殉难者的名义——”
又一下，血光飞溅，惨叫连天：“以王的名义——”
第三下，Joker的胸腔几乎被掏空：“以正义的名义——”
她觉得不够，嗜血的欲望在心里膨胀，又是一下：“以我的名义——”
嚓！嚓！潮湿的撕裂声。Joker空洞的眼神茫然地看着楚欣身后，至死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会输给一个没有完全龙化的王。楚欣深吸了一口气，歪倒在地上像一滩稀泥。
叶城要把吴禄留在这里照看楚欣：“只有我的力量没有衰减，你留在这里，我去找姚敏卿。”
吴禄微笑着拒绝叶城：“不需要。我并没有多费力。我去放人，你看好她就行。”话音还没落，他就已经跑出了支离破碎的门。
令吴禄很意外的是，姚敏卿并没有在403乖乖待好，而是挣脱束缚跑到一楼二楼把同伴都放了出来。看到吴禄，她心里一惊，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他面前：“你已经答应了我不伤害他们，如果我们犯了什么罪过，就惩罚我吧，他们真的是无辜的……”
囚禁生活让她不可避免地变得偏激了呀，吴禄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拉站起来。
姚敏卿低着头，感到那人叹气，怕得不断发抖却没有退后半步。等了很久，预想的惩罚却没有落下反而有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搭在自己肩上：“起来。”他的眸子里满含着善意：“起来，你没犯错，为什么要认罪？”
“那首领……？”姚敏卿问道。
吴禄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他用了你们的龙血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你还想着为他辩护？”没等她辩驳，他就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403：“在这儿等着。”
五楼会议室里。死去的Joker忽然开口，那声音里有种莫名的诡异：“‘临’只是我们猎犬的走狗而已，你们如果真想挑战我们，小心点，我们这些法外之人要的就是你们龙王的血。”
楚欣恶心地把Joker的头颅打了个稀烂，他失去了说话的部位，沉默了。
姚敏卿看到Joker脑袋裂得像个从楼上掉下的西瓜，忍不住剧烈呕吐起来。吴禄挡在她身前：“他对待你同胞的方法更残忍。”转头对着坐在唯一椅子上，并没有让座打算的叶城：“你跟我来，我有你想要的。”
楚欣用巨大的爪子把姚敏卿扶到椅子上，叶城和吴禄见状才离开。吴禄递给叶城一张纸片，上边画着无数的管子，将一个人的脑髓与一头龙的脑髓连接在一起。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吴禄苦笑，“意识与血液活体抽离之后被注入实验者体内，现在这项黑暗的技术，成功者只有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