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查探一番,额间一道伤口血迹倾轧,像是结了块的红斑,大力的撞击将那块细肉连着头发一同揉进了伤口。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好在身体修复能力不错,还未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风玄看着她,一双桃花目闪过一丝失望,本以为她会惊声尖叫,再由自己出面解决了这些魑魅魍魉,从此一派和谐。谁知她竟要比寻常男子还要大胆一些,如意算盘打空了。
伸手取下发间的如意簪,使些巧劲,簪子一分为二,里面摆着几根精巧的银针。施针护她最后一丝气息,做一番柔弱模样,看着风玄。
风玄一脸嫌弃,不为所动。向来都没有哪个女子能近得了他的身。如今有了一个云初,再不想多来一个。看他这副模样,云初心知他不愿,可这乱葬岗是阴盛之地,人人见到都要躲着走的。现今就你我二人,你不来谁来?难道要我在这里寻个恶鬼当苦力不成?
眼神幽幽,只说了句:“公子确定要放弃机会?”若是这女子知道些什么,于风家,可是有益无害,再看眼下这副情景,她必是有用处的。
“那你打算如何付我的酬劳费?”
“公子确定要将这馅儿饼卖与我?”
“一半。”
“那便是了,我负责保她的命,你负责搬运,合作才能愉快嘛。或许你也能保她不死,但仅仅只能是不死而已,我却能得到我们都想要的东西。”
风玄皱着眉头,一番思量,心知她说的不错,这女子有如此遭遇,寻常人怕是再也亲近不得了,医人难医心,只要她想,再死一次,很容易。
纵有一万个不情愿,还是扛起了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只是没那么温柔罢了。云初很是乖巧的揽上他的腰,心知不能再要求他什么,只能由着他将那人甩来甩去,一口未尽的气息,都差点摇灭了。
感受到一双贴近的柔荑,心中慰藉不少。伸手扶着她的肩,纵跃而起。两个人的重量,犹如无物。三人行,终有一伤。
越走越近,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云府门前,云初惊讶地看着他。
“你知道?”
“嗯。”爬了不少墙头,也挨了不少拳头,才知云家如珠似宝的幺女,就是那日好心送我归西的人儿。
一个“嗯”字,让云初红了脸,得亏自己装那么久,原是自己唱的一出戏,那正主儿是冷眼瞧着的看客。恼羞容易成怒,这不,心里暗暗记了他一账。
青枫适时地出现,看见那张脸也吓了一跳。再看看那人肩上扛着的,怀里搂着的,更是惊悚。风玄看见来人的身影,将那女子像烫手的山芋一般扔了出去。随着云初一声“接住”,青枫急急朝着那个飞出的身影追去,想要来个空中接人已是来不及,只能将自己垫在下头,做了人肉沙发。
“还请公子暂且回府等候,若她醒转,我自会着人告知,再会。”随着“嘭”的一声。风玄眼瞅着就能探进屋,摸摸鼻子,小丫头气性还挺大。看着紧闭的房门,风玄感叹,女子难养,古人诚不我欺啊。
抽身折回,行至院墙,一丝腥味儿冲到鼻尖,回头正看见云侯离去的背影,透着未尽的戾气。“嗖”,闪身躲过,几根尖锐的长针,齐齐钉在石墙。再看一眼那个背影,眼前出现一条护食的狼。
至于看的那么紧?风玄腹诽,却不敢宣之于口。尾巴已被剪掉,自然无所留恋,翻墙离去。
黎明前的鱼肚白昭告着太阳的即将来临的消息。躺在床上的人儿却不愿意睁眼看见光明。除却紧闭的双眼,那微翘的鼻尖,饱满的唇形,犹可见倾城颜色。
天光大亮,云初看着床上的人儿,不知该如何,开解她吗?解的开吗?看那日伤口,虽说不浅,却还未到昏迷整日的地步。
索性拿了几根银针,在她身上试探,依旧一动不动。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轻叹一口气,不再理会她,只每日喂些流食。连尊严都放弃的人,还能得回来救吗?
青一带着疲倦回府,云初也未听他说什么,教他回房歇着。
宫中,海公公跪在主子跟前回着话。
“做干净了吗?”
“圣上,做干净了,今儿一大早,小德子去看过了,只剩一件儿破被单子还留着,听着样子是被撕的不像样了,骨头渣都没剩多少了。”
成帝听着回禀,事实摆在眼前,心中依旧不安,似乎有什么被遗漏了。那人是死是活不怎么打紧,心头却有什么东西绷着,几次想要开口,都忍住了。
海公公看着主子这幅样子,就知他心生疑虑,半晌才敢起身退出去,揪着小德子细细问了一遍,再三确认之后,才放下心来。
夜静如水,只有深沉的平静才更能衬托汹涌的暗流。
“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
“父亲,按您吩咐,昔日旧部已回十之七八。如今军机营留了个实缺。您看我们是不是需要拿下?”云重坚毅的声音透着磁性。
“时不我待,命运不公,只能自求生路,拿下吧。”苍老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是。孩儿还有一事,还请父亲定夺。”
“何事?”
“如今,云家财力大不如前,很多地方又都需要打点,已是捉襟见肘。养家护院自是不用提,召回旧部,养军存粮都要银钱,如今更要培养各方势力,花费之巨,可以想见,所以孩儿这才想着是否变卖了京郊那几处庄子,先应了这道关。”
“不可。”云辰打断兄长的话,“如今,圣上还顾念着云家的军功,还有父亲战神的名号,不敢将一切摆到明面上,这才下了暗手。而若是让他察觉云家大肆变卖家产,培养势力,那就是撕破脸皮了,有些事情,就会摆到明面上来,人心凉薄,到时,云家更会受到牵制。”
“可如今,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去抢国库吗?”云重有些恼怒。
“大哥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国库自是不能抢,但是私库说不定可以。”云辰眼中一抹神采,云重听得胆寒,如今云家竟要做盗匪了?堂堂护国之将,要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行!云家乃是刚正之辈,岂能做那龌龊勾当?”
“行了,一分钱逼死英雄汉,你啊,就是过于直楞,过刚易折,还是学学你两个弟弟。”云侯盖棺定论,他刚正不阿的形象在大儿子心中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