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是……————《历代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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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日，晴，凌晨五点】
张许仁已经不知道上次做梦是在什么时候了，但是依稀可以记得内容。
在梦里的自己站着，站到了世界末日，很无聊。也很烦，因为这么无聊的梦只能拜拜减少睡眠质量。再加上外面的猫在嗷嗷乱叫。他被吵醒了。
于是他拿起了铁锤，狠狠往一个铁通上砸，咚的一声，震耳欲聋。那桶底一下子就被打穿了。猫咪们全都吓到原地蹦起来，四散逃跑。会有一段时间这里都会很清静。
当然，这下也彻底让他自己睡不着了，正好现在是黎明。张许仁不打算继续躺下去浪费生命，他来到了狭小闭塞的卫生间。墙上有着布满锈迹的水槽与镜子。
他摘下了面具。不过，黑暗的环境照射不出他的真容，只有大概的，一个被长发遮盖的轮廓。但对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
当安吉拉再次来到便利店的时候，她感觉这比昨天还要死气沉沉。可能是因为现在太早的缘故，她这么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忽然钻出来的一只老鼠把她吓了一跳，直接用高跟鞋尖给踢飞到了外面的坡上，瘦小的老鼠很无辜的就滚了下去。正好被一辆开过的汽车碾死，尸体爆浆开来，染红了一点轮胎与马路。
这店里虽然算不上多么整洁，但绝对不至于滋生鼠患和蟑螂。很显然这只是从无意间外面进来的。可能被困在这一晚了。没想到安吉拉给它带来的不是逃离的希望，而是前往地狱的金刚jio。
“上帝啊！”安吉拉大惊失色。“我的鞋！”
她立马低头看看，高光表面的红鞋完好无损。但可能是因为老鼠身上油腻腻脏兮兮的，所以鞋子的光泽看起来有点问题。
“嘶…法，克！”
男朋友送的鞋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扔了。没关系，反正自己有的是更好的。
心疼的时间比意料中的短很多。安吉拉调整好了心态，满怀着对于病人的光荣责任感，来到了卫生间。
保养皮肤，每天几升水。一路上她憋了挺长时间的。
外科医生通常容易把膀胱撑大，动手术时可不能上厕所，所以到了中老年容易得各种疾病。安吉拉不只是外科医生，准确的说她什么医生都是，当年忙起来真的是啥都忘。好在她研发的医疗设备足以在保证她容貌的同时，及时侦测各种隐疾。总的来说还算健康。
这么好的科技交给国家？
行啊，她也想造福人类啊，但……
“呃……许仁？”
安吉拉惊了。她看到张许仁正因高大的身材不得不弯着腰，头顶着卫生间的天花板，手撑着水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面具放在干巴巴的水槽里，但是安吉拉白兴奋了。因为环境实在太暗。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想看的。
她也不敢去开灯看个清楚，她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你还在用我给你的治疗方法？”安吉拉问道。
张许仁的眼睛里反着微弱的光，他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便戴上了面具。安吉拉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感觉得出来，对方表示的是肯定的。
戴上面具后的双眸里再也不见任何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比周围环境还深邃的黑暗。
“你早就已经不需要那种方法了。”安吉拉摇了摇头，拉起他的手想把他拽出来，张许仁顺从了。
“小时候的玩笑而已。”她口中的小时候，还是在自己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有次玩心大起，告诉张许仁每天对着镜子问五十遍“你是谁？”。
或许是对方也觉得这十分有趣，平时安吉拉给他的一些要求很少可以完成。唯独这件事，直到今天安吉拉才知道，他一直在坚持。
头疼。
因为她现在回想一下，这个所谓的心理治疗，怕不是没病都能给弄出病来。当时自己是咋想的，每天对镜子问自己是谁？想想就毛骨悚然好吗？
所幸的是，张许仁一直没有变。他还是他，他的一言一行和自己十七岁见到十三岁的他时一模一样。她也就渐渐没把这事放心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那个老鼠咬你了？”安吉拉想活跃一下气氛，开了个小玩笑。顿时脸上尬笑起来，虽然依旧很迷人。但张许仁还是呆呆站在原地，看也没看她一眼。
安吉拉也不意外。她看了一下表，自己还有四个小时。
她今天中午有个小饭局，和以前的大学同学们的聚会。估计没多少人会来，当年作为全国博士毕业的成绩前五十，他们现在都太忙了。
不乏一些稍有天赋的，像是十一岁考上大学，十六岁博士毕业的安吉拉。她现在也都三十出头了，相信那些同学也已经变成了谢顶油腻的大叔和大妈。
她今天这么早来，就是想早点完成今天的疗程。虽然她知道不规律的治疗是不好的，但偶有的例外也不是不允许。更何况，张许仁不同。他的心理，她揣不透。
“好了。我来看看，哦…这……”安吉拉看到了被打穿的铁桶，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张许仁这回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但仅有一秒。而后来到了吧台后，坐到了椅子上。
这么老实？
安吉拉不敢相信，这回对方居然如此配合。想以前和张许仁说话，也不能说是对着干吧。但就是不配合，安吉拉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可知道，这位脾气其实不太好。
她坐到了他对面，拿出了平板。
现在对张许仁的心理治疗，仅仅是靠她的沟通。
黑暗的环境中，平板的冷光照出了安吉拉迷人的脸，还有对面那惨白的面具。
“嗯……”太亮了，周围乌漆嘛黑的。突然出现的亮光让安吉拉有点睁不开眼。她问道：“我能打开灯吗？”
“……嗯。”声音轻微低沉，但是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也很清晰。安吉拉双眼一亮，惊喜之余，摸着黑找到了那开关。
从按下开关到灯泡亮起，总共间隔了三秒有余。
“你这灯也太破了……”安吉拉抱怨道。“不换一换吗？要是哪天需要的时候炸了……”
“你好？营业吗？”
安吉拉话音刚落，一个陌生的声音随着被推开的门声一起响了起来。
张许仁和安吉拉双双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红发少女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温婉和煦的笑容。
有着很醒目的红色马尾。身材也很结实，短袖衬衫上露出的胳膊还能看到一些肌肉线条，整个人英姿飒爽，面庞并非柔美，而俊俏非常。
看起来是上高三的年纪，或许是田径队的？
安吉拉看了眼动都懒得动，压根不打算理对方的张许仁。无奈的笑了，只能代他说道：“对，营业的。”
“我就是想来问问事。我听说这的东西非常，非常的便宜。没有问题吗？”
她看起来有点不放心，毕竟张许仁这里卖的东西确实普遍低于市场价。
安吉拉郑重点头，说：“没有任何问题。这里是很正规的，你扫上面的码都能查到保障。”
当年这个便利店就是安吉拉给张许仁开办的，目的也很简单，观察观察他接人待物的态度和生活。也为了尽量让他自己养活自己。
之所以卖的便宜，也是因为进货厂是自己治病救过的一些大老板，他们给区区一家小店免费进点货不在话下。
“这是谁？！”
只见琵拉看到了张许仁带着面具的脸，被吓得不轻。直接后退一步，半个身子探出了门。十分警惕的看着张许仁。
“他是这的老板。呃…本店特色。你知道的，这年头，有特色才能吸引到人。”安吉拉面露歉意道：“我是他朋友，抱歉，吓到你了。”
“是么？很，很有意思。哈哈。”
琵拉很快冷静了下来，附和安吉拉的话，尴尬的笑道。什么特色啊，这家店问题很大好吧？她也没多再看张许仁，当做这个怪人不存在一样。
“我就买这个。刷卡。”琵拉拿起一盒麦片，放到吧台上，拿出了银行卡。
“现金。”这回终于是张许仁，轻轻解释了一下。
“哦哦，有的。”琵拉愣了愣神，然后边说边掏出了一些钞票硬币。
……
……
“如何？”
馨德看向琵拉，对方正拿着麦片，一大盒的那种。估计是真的想带回去吃。
琵拉面露难色。“看起来确实很不好惹…他个头为什么那么大？但是你说的…我根本没感觉到啊。”
“什么感觉？”
“你说的，他不是能让外向力失效？”
“是的。我到现在，用起来都有些费力。”
“可我没事。”
说着，琵拉挥挥手，馨德脖子上的银质项链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了起来，浮在馨德眼前。
“……奇怪。莫不是他的那股力量…是随心随遇的？？”馨德把项链摁了回去。思索一阵，便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看得琵拉心里发毛。感觉下一秒对方就会做出什么要害了自己的行为。
“…那你……”
“我们现在还有其他的事。原本的该干的事情，还是要干的。”说着，她提起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里面装的正是之前从张许仁那得到了一袋袋白色的所谓的“迷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