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玄见自己劝说有用,也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谁说老古董顽固不化,这面前的秦衡荣能心平气和地听自己讲话,也是个纳谏如流的好爷爷啊。
秦衡荣笑声休止后,对昆玄拱手致谢,道:“感谢雪公子点拨之恩,我在此谢过了。”
昆玄一愣,讶异道:“秦公何处此言?”
秦衡荣道:“问玄九境第四境名为何境?雪公子可知?”
昆玄话到嘴边,见昨夜新买香炉中的燃香即将燃尽,转而侧头对寒缘梦吩咐:“缘梦,去多取几炷香来。”
寒缘梦应了声,快步跑回厢房内。
昆玄对秦衡荣道:“秦公稍待,等重新为您立香后,我们再探讨问心境玄妙。据我观察,这燃香烧的忽快忽慢,极不规律。是不是受您的心念转动的影响?”
秦衡荣一愣,讶异于昆玄的观察入微,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毕竟我也是刚刚苏醒,有很多奥秘等待我摸索。但雪公子这份细致,却是很难得的。日后闯荡天下,小心些是极好的。至少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昆玄颔首称谢,便不再言语,等寒缘梦取香回返。
嘟嘟嘟,三声叩门后,传来一青嫩稚幼的童声:“请问雪云晋公子在家吗?”
昆玄扭头道:“门外的是哪位?”
门外童声答道:“我是铸剑庐的岁童,您定制的三柄宝剑今天就要出炉了,顾大师派我来接您和您的丫鬟。”
昆玄疑惑道:“既然宝剑即将出炉,那等完全炼制成功,你送过来,我们结清账款就行。为什么还要我们专程走一趟?”
岁童回道:“雪公子,我们铸剑庐的剑和其他地方的不同,剑的主人在不在场,干系到剑出炉,能不能成为神兵利器的。其中步骤不便在外详说,请您见谅。哦,对了,顾大师还专门嘱托,让您把云钱带够,庐内交讫清楚即可。”
秦衡荣疑惑低语:“在不在场与成剑好坏有关?听起来像是火炼铸法。”
昆玄请教道:“秦公,什么是火炼铸法?”
秦衡荣却是摆手道:“雪公子去取剑即可,取完剑回来,我在与你细说。要是你从我这里听到这火炼铸法的法门,要求铸剑师照搬照抄,万一铸剑师不会,那宝剑出炉可就大受影响了。”
昆玄皱眉思虑间,颔首表示理解,心里却打定主意回来一定要缠问个清楚,要是这火炼铸法玄妙莫测,那他大不了再出钱,让顾大师按照火炼铸法的法门重新铸造三柄宝剑。
登登登,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寒缘梦抱着一把香跑来,道:“小老爷,这次可以和秦爷爷好好聊天了。”
说完,寒缘梦将手中燃香整把径直戳进香炉中,秦衡荣的眼珠却是差点瞪出来,只见香炉中的燃香怕是不下几百根了,秦衡荣哭笑不得,心想:“这丫头是有多想听故事啊,这么粗一把,老头子我讲死也用不完啊。”
昆玄也稍微有些尴尬,道:“缘梦,铸剑庐的岁童过来了,顾大师要求我们去铸剑庐见证宝剑出炉。”
寒缘梦啊了一声,不满道:“不能让顾大师做好送过来吗?为什么非要我去?小老爷你一个人去就行啦,我留在这里听秦爷爷讲故事呗。”
昆玄解释道:“顾大师亲自要求的,如果我们不去,雪宵焕日萍生,这三剑是不能出炉的。再说,秦公他也不会跑,你取剑回来,不也可以继续听他讲故事?耽误的时间总会补上的。”
既然小老爷有令,寒缘梦也只好点点头,对秦衡荣道:“秦爷爷,您别乱跑啊,我和小老爷很快回来呢。”
秦衡荣拂袖将香炉中的燃香扫灭,道:“我先蓄养魂灵,等你们回来了,叫我名字即可。”
昆玄和寒缘梦则又一次目睹秦衡荣的身影化为烟云,没入地砖时,如烟消,如云散,不留丝毫痕迹。
昆玄啧啧称奇,寒缘梦却羡慕道:“小老爷您看,秦爷爷这个招数太厉害了,见一次,我就想学了。”
昆玄挪动脚步,朝大门走去,不解问道:“缘梦,你学秦公这招数做什么?他已经是鬼魂了,做人不比做鬼好吗?”
寒缘梦一听便犹豫了,心想:“小老爷说的对啊,而且秦爷爷不能吃不能喝,那岂不是很痛苦?不行不行,我不能这样,我还是好好做人好了。”
身随心动,寒缘梦下意识便摆了摆头,昆玄看后心里发笑,内心叹道:“还是个孩子啊。”但念头一转后:“我也才15岁,也是个......孩子吧。”
等出了门,随岁童迈上去铸剑庐的路时,看着幼小的岁童和盘算着买零食的寒缘梦时,莫名间,昆玄多了几分感伤,记得以前昆夫子和他讲过,男人的成长是很突然的事情,突然到一瞬间就要面临抉择,而且下一瞬间就要做出抉择,最无耻的是,无论当时你的抉择是对是错,你都会成长起来。
避狼兵、躲山谷、目送昆夫子流走、亲自击杀皮鲁,桩桩件件上心头,昆玄又多了几分唏嘘,心神不宁间却是没有发现身周环境已是幻化不停,虽然还是在南诏城内行走,但虚虚实实,转变随心,四周空气已如水面激石,荡出了层层凡人难见的波纹。
虚空中慢慢流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嘿嘿,这一界终于灵归了,我们魔之一族又可以现世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出。
“咦?这个少年郎的玄光很纯正啊,有直达问仙的潜质,啦啦,吃起来肯定美味,那可要细细品尝。喂,你们说,怎么分?”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哼,五心大人还没有吩咐,你们就敢擅自作主分食,都皮痒了?”一个苍老略带扭曲感的声音传出后,虚空中瞬间安静下来。
虚空中不知过了多久,那苍老声音再次传出,但此次却是恭敬无比,道:“五心大人,这一人族少年内蕴玄光,可是大好补品,您是自己服用,还是将这少年灵魂擒拿,带回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