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一会儿,半夏与李龟年两人带到一处开阔的洞穴之中,这洞穴是天然形成,足足有三四亩大小,容纳上百人不成问题。通往洞穴的隧道共计八条,似乎对应了各个方位。
李龟年两人所走的那条隧道尽头,有两名漆黑的精壮男子站立把守,他们赤着上身,身上的肌肉如同虬龙,结实有力。因为光线不太明亮的缘故,他们很自然与那昏暗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对于这自带隐身效果的两人,李龟年知道他们属于非洲人,因为阿拉伯人的缘故,将他们贩卖到唐朝为奴,在这个背景里,被称之为“昆仑奴”。
两名壮汉并未阻拦李龟年两人,只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在说你们就算来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用,结果已经注定。半夏也没跟他们客气,领着李龟年走入了正中的洞穴。
在这偌大的洞穴之中,也不知花费了几代人的心血,竟然营造了两层楼的建筑,石楼所用的柱子,有两名成年人合抱大小,高达三丈,这重量难以估量,即便用大型机械设备,都难以将它竖立起来,也不知这时候的人采用了何种手段,竟然完成了这般巨大的工程。
两层楼都是石头堆砌而成,一楼通向二楼的阶梯是黑石头砌成,二楼的顶部与洞穴连成一片,采用最简便的方法,设计出最大的空间。简朴的建筑并不花哨,挂有几只灯笼照明,算是基本的装饰。
半夏二人通报了来意,洞穴之中原本坐在石凳上打坐的,石椅上喝茶的,相互打斗的,或者磨刀的,纷纷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遇到外来人了。二楼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先交敲门砖吧。”
半夏竟然摸出一块铜条,递给了前来索要的仆役,那人带着铜条进了二楼,那声音继续说道:“进来吧。”
李龟年跟随半夏走了进去,里面的布置与外面的朴素截然相反,极尽奢华,李龟年也算是高门大家的子弟,但仍有许多珍奇异宝没有见过。躺在虎皮座椅上的人,满脸刀疤,就像是跟黑熊搏斗过一场,被抓得面目全非。
半夏拱手,喊了一声:“大掌柜安康。”李龟年有样学样,也打了招呼,被称为大掌柜的人开门见山说道:“你们前来,所求何事?”
半夏领教过李龟年的坑,知道他一开口就会坏事,因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开口说道:“我们想要从这里带走五个高手,能够以一当百的那种,若是有异人的话,只带走一个便足够。请大掌柜开个价。”
“口气倒是不小,依照规矩,你们从我这里带走人,我必须知道你们的目的,不许撒谎骗我,凡是骗我的人,就是那个下场。”他说着,指了指旁边,李龟年顺着看过去,只见一堆头骨,在诡异的烛光中显得阴森恐怖,一只大狼犬还在舔舐着那些骨头,似乎不打算立刻咬碎,又或者它已经吃得太饱,没有多少食欲。
李龟年的后背不禁流出冷汗,半夏依旧语调平静,说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要动用大掌柜的力量,从左右羽林军那里抢一个人出来。”
“那个人的身份。”
大掌柜总是能够抓住关键发问,李龟年不禁有些紧张,来之前半夏便说过,大掌柜痛恨官宦子弟,若是让他知道要营救的人是临淄王,他非但不会帮忙,只怕要拿他俩喂狗,于是李龟年开口说道:“那人是我的朋友,他得罪了权贵,晚了只怕性命难保。”
他觉得这样说没什么问题,他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衣服,大掌柜无法从服饰上看出来他是世家子弟,而且李隆基被重伤,敢对他出手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主使者非富即贵,他这样说不算欺骗。
“原来如此,你一个世家子弟竟然敢来我的地盘,胆子不小啊。”大掌柜看着李龟年,目光如刀,语调阴冷的说道。李龟年心里发毛,连忙开口说道:“你凭什么说我是世家子弟,难道我额头上写着不成?”
半夏一听这话,叫苦不迭,心说你不开口辩解还好,一辩解不是正好显得心虚吗?想要挽回,都没有余地了。
大掌柜拍了拍手,立刻便有两名护从来到他身边,大掌柜吩咐道:“将这不知天高地厚高的黄口小儿手脚打断,让他活活被狼犬撕碎,啃食干净。”
两人遵照命令,向李龟年走去,李龟年连忙拿出筚篥,吹奏玄音盾的曲子,他心中觉得没有多大用,但这个时候能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总胜过坐以待毙。
在两名护从靠近李龟年的瞬间,半夏施展奇门风鉴,将他转移到另一处地方。大掌柜目光如炬,开口说道:“奇门风鉴,袁天罡的后人?”
半夏毫不掩饰,点了点头。大掌柜言语中有了一丝兴趣,说道:“你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救下这小儿,他是你的至亲?”
“非亲非故,我不过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能够助我实现愿望的可能。我不是赌徒,但我愿意将身家性命全压在他身上。”
“这不是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不需要理由,若是非要找理由的话,我怕自己会跌入失望的深渊,再也爬不起来。所以我遇到这小子以后,我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半夏说得信誓旦旦,大掌柜开口说道:“很好,我可以放过这小儿,不过你得留下来,替我办事。”
“就算我不同意,大掌柜也有无数的手段叫我留下来。从我打定主意来此之时,便已经做好了留下的准备。这里鱼龙混杂,一些早该销声匿迹的人也能在此找到,我留下来能够学到的本事,将远超我的想象。”
半夏依然平静的说道,他刚才还想开口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事冲着他去,他绝不连累他人。没想到半夏这样说,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会被大掌柜算计,而他也在算计大掌柜。事已至此,李龟年忽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
大掌柜点头,说道:“你颇有心机,天生适合鬼市。你带来的小儿可以免死,但我要他一只手。”
大掌柜说着,一把匕首飞出,直刺向李龟年的肩膀,李龟年未敢懈怠,一直吹奏曲子。半夏来不及施展奇门风鉴,心道匕首要削断李龟年的手臂,谁知匕首靠近李龟年之时,速度竟然忽然慢了下来,但仍然刺中了他的手臂,只是没有如大掌柜和半夏预料那样,将李龟年手臂削下来。
李龟年的玄音盾被破,匕首刺入他的肩膀,鲜血流了出来。他感到钻心的疼痛,随后大汗淋漓,这让他十分不爽,心说这游戏也太真实了吧,那疼痛的感觉,就像是无数针刺着神经,令他生死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