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残破屋子的四壁被浓稠的魔魇包裹着。从角落里滴滴答答的声音中缓缓流出一道血染的“小溪”。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被绑在一个画满血咒的立柱上。
“竟然妄想独自一人铲除荒帝!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随着一阵低语,一个带着骨冠的狼妖缓缓的走了过来。
“你心愿已了!”空气中一个暗灰色的身影悄然而至,恰停在那受伤男子的年前!带着肝脏气味的嘴里露出鲜血淋漓的牙齿。荒帝—一只凶残的千年狼妖!
“据说臭道士的心肝是臭的!应该掏出来油炸!”带着骨冠的狼妖恶狠狠的说。
狼妖露出锋利的爪子已经对准那道士的心口。
荒帝满不在乎的转过头,说:“用他的武器送他走!不要弄脏了自己的手!”
狼妖从一旁捡起呕满鲜血的木剑。
“……”
“既然你的剑不能送你一程。就留给你当祭品吧!”然后用力的将剑丢在道士面前的地上。
狼妖和荒帝向远处走去。随后从远处传来数声狼嚎!
只见两只野狼饥肠辘辘口中流涎,扑向黑暗之中!那道士必然被饿狼撕成碎片!
黑暗之中饿狼的凶残之声不断,数秒后只听饿狼“呜咽”,转而如同家犬发出顺从的“哼唧”声。两只饿狼的头被绳子捆在一起踉跄而逃。光亮处,一人外表冷峻手持一把桃木剑站在那里。
那冷峻男子身穿道袍,虽然已经沾满污垢,但凌然正气透过胸前的八卦显得格外肃穆!男子不慌不忙的从口袋拿出一颗红枣吞进嘴里。随即口若连珠,咒语一出,那男子周身红光大振脚下轻轻发力,一道红光闪入黑暗之中。
须臾,男子提着荒帝的头颅走至山口。将头颅抛向狼群!男子口中咒语默念,脚下清风忽起,正欲离开!一道金光射在身前。男子连忙转身,金光却变紫光包裹其身。那男子面露惊恐之色,厉声喝道:“天地无极!邪不压正!黑暗将破!凤凰涅槃!”
随后男子周身红光大现,天空被照的通红!片刻之后,地上飘落一件凤羽神衣。男子消失在空中!
瀚良宝斋前。一个落魄的身影盯着桃林派旗沉默片刻。踉踉跄跄的走至半里胡同,晕倒在地。
另一方面,卫一疲惫地睁眼醒来,自己竟然坐在桌前。桌子上一边放着四书五经和笔墨纸砚,另一边放着《新青年》。他上下打量着木质结构的老式建筑,却并不觉得陈旧。他缓缓走到正厅牌匾上写着“桃李群青”四个大字。孔孟的画像也挂在两侧。这地方显然是一个旧年的私塾。
卫一走至院中,正奇怪地看着这周围的景色。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大姐跑了过来!看见卫一连忙喊道:“张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啊!您夫人她……她……生了!”她一边催促着,一边拉着卫一快速跑向“家”的方向。卫一又想解释又是一脸迷惑。但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通过询问,卫一认识了这位苏大姐。
苏大姐将卫一寻回家中,拉开帘子,司马玉盈脸色苍白疲倦地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正在睡觉的可爱婴儿。玉盈无力且幸福地笑着:“文启,你回来了。快抱抱我们的女儿!”
卫一一脸迷茫不知所措。他闭上眼睛用力摇晃自己脑袋,但是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玉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张文启!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赵小姐连家都不要了跟你私奔,来到这穷乡僻壤!你可不能辜负了她!”苏大姐把孩子抱起来塞到了卫一的怀里。
那婴儿面如汤圆儿,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灵动的眼睛萌萌的看着他。肉乎乎的小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卫一与女娃目光交错,小女娃竟冲着卫一“咯咯”的笑出声来。这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照在卫一的心上。
“雪茹,你们没事我就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们。”说完,苏大姐转身离开了。
“雪茹?文启?刚才应该是在玉盈的家里,还有红衣……但是这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卫一抱着可爱的孩子,心中隐隐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赵……不。雪茹,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炖汤喝,补补身子。”卫一思前想后决定先接受自己的身份,然后再探个究竟。
雪茹奇怪地看着卫一,说:“你从来都没有做过饭,怎么会炖汤呢?还是让我来吧。”
“之前……可能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现在……我们有了孩子。我应该更好地照顾你们。”卫一虽然笑得有些尴尬。雪茹听到这番话却甚是暖心。微笑地点了点头。
卫一把孩子轻轻地放在雪茹的身边,然后走出了门。在厨房寻了半天,终于找到需要的食材。由于曾经跟师父在老家住过很长时间的经历,对于这生火做饭也算是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做好了香喷喷的鸡汤。雪茹喝过后连连称赞。
由于卫一已经知道自己教书匠的身份,次日一早便去了私塾教书。对于一个历史系的大学毕业生而言,教书几乎算不上什么难事,而且教学质量是更胜一筹。竟引得保长也屡次旁听。原本只有13位学生的私塾也增加到36位学生。私塾的学生坐的满当当的,有些没钱上学的孩子也蹲在远处认真听讲。
课毕。保长来到卫一住处。
“张先生真是学识渊博啊!如今十里八乡的人都知晓您的大名。”保长说。
“不敢当。保长身系地方安危。若不是保长审时度势内外兼顾。怎有这一方平安?怎有我这一家老小的容身之所啊?”
“哎……”保长摇了摇手。
“您大可不必自谦。乡亲们经常说保长您爱民如子,心系百姓!”卫一补充道。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有一请,就直说了!我愿和张先生结为异性兄弟!不熟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卫一当下拉住保长的手,走到院中便跪。
“我张文启!”
“我卫青城!”
“从此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卫一听到此名,心中一震!却不露声色。
“我有一子,甚是聪慧。日后送到老弟门下勤心研读。还望老弟不吝教诲!改日将拜师贴送上,请老弟舍下一聚!老弟定要赏脸啊!”保长握着卫一的手说。
“一定!一定!”
“那我先告辞了。不打扰弟妹和孩子休息了。”
“好的。大哥慢走。”
送走卫青城,卫一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卫一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虽然没有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始终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卫一和小小茹的感情也日益加深,一家三口的日子越过越甜。
玉盈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玉盈醒来后正在一个古朴的书店当中。六组书架放满了民国时期的书籍和刊物。柜台处还放置了不少报纸。玉盈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走到柜台前正要开口。那柜台的伙计却先开口说话:“赵小姐,您要的书已经给你包好了。您拿好。您慢走。”
“赵小姐?这是什么情况……”玉盈接过书走出书店,若有所思,东张西望起来。
“雪茹,走我们回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卫一。但是他却穿了一身灰色长袍,戴着眼镜一副教书匠的模样。
卫一竟顺其自然的拉住玉盈的手就向前走。
玉盈却愣住了。下意识的躲避开温暖的大手。
“怎么了?你今天不舒服么?怎么看起来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张文启说。
“哎呦。文启,惹老婆生气了?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可得好好照顾人家。我先走了!”一个老师模样的路人似乎认识他们,并打了招呼。
“文启?他不叫卫一?这是哪里啊……太奇怪了……”玉盈想的出了神。
张文启又一次牵起玉盈的手,他笑着说:“走,带你去吃你最喜欢吃的那家灌汤包子。不过我是要吃油炸臭豆腐的,你可不能嫌弃我!”
玉盈顿时红着脸低下了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似乎还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照顾自己。
二人回到家中过起了平凡的生活。唯一不同地方就是玉盈医术十分高超。时间一久,街坊邻里竟然将“神医”的称号传了开来。
看病的人是越来越多。在门口排起长队。玉盈正在给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看病。他身材佝偻,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咳嗽音很重,像是支气管炎。若不马上治疗,就有转成肺炎的可能。玉盈正在开药,外面却大吵大闹起来。随后一波手持棍棒的壮汉夺门而入。将看病之人全部赶走。
“你们什么人?就不怕法律么?”玉盈厉声呵斥。
那带头之人也不慌张,说:“小姐,许久未见不会连我赵四儿都忘了吧?带走!”
赵四就是赵家的管家。
赵四的手下砸毁了“小两口”的家。不仅如此,张文启在回家的路上也被管家带的人好好教训了一番。
赵雪茹的家是典型的封建地主家庭。并且在父亲的安排下,在三天后雪茹就要嫁给素未谋面的侦缉处长。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雪茹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
丫鬟春兰敲了敲门,说:“小姐该吃饭了。”随后听见一阵开锁声。春兰推门进了房间。
“放下吧。我吃不下。来春兰,坐我旁边陪我说说话。这赵府虽大,却不是我家。这只有你这一个知心人。”玉盈拉着春兰的手,两人坐在床边。
“你家里还有个弟弟吧?”玉盈问。
“是的。弟弟十岁了。您竟然还记得。”
玉盈笑了笑,翻出自己床头的首饰塞到春兰的手里,说:“该到上学的年龄了。又要长身体。我这一去,恐怕我们很难再见面了。我的好妹妹。你一定要收下。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
说罢,春兰抱着玉盈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春兰擦干眼泪,说:“我从小就被卖到赵家。受尽赵四的欺辱。幸亏小姐庇护。不然我我早就……”
说罢,她趴在玉盈的耳边轻声说:“姐姐。你如果当我是妹妹。你就听我的话……”
“那你?……”
玉兰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
玉盈换上春兰的衣服端着盘子出了门。玉盈刚走到门口。看到房间火光四起,众人大喊“走水了,快救火!”
玉盈满眼泪水,终于逃出了这监牢般的“家”。
玉盈先是回到之前二人住的地方,谁知那里早已人去楼空。通过询问得知文启已经回到老家。玉盈将随身携带的首饰抵押给车夫,车夫将玉盈送到了文启的老家。
说也奇怪,这文启老家的乡里乡亲竟都认识玉盈。村口的小朋友还拉着玉盈的手将她送回了家。
玉盈又是高兴又是惊奇的推开院门。看到的是文启和另外一个女子抱着他们的孩子。不,不是文启,应该是卫一。但玉盈并不知晓事情的因果。
玉盈以为文启已经变心,转身就跑向远处,一直跑到湖边。可卫一见到玉盈,却是一眼就明白了一切。安慰了雪茹就立即追了出去。
河里的鱼似乎明白玉盈的心情,纷纷游向玉盈的脚下。河水没过玉盈的膝盖。流水的声音似乎格外悲伤。一阵风将落叶吹散,落在玉盈的周围,随着河水漂流而下。
卫一急匆匆的赶到!大喊一声:“玉盈!”
玉盈似是许久未听过这熟悉的名字了!难道他是卫一?一时之间竟是没有说出话来。转过头投去地微笑如沐春风。
卫一向玉盈跑去。怎奈命运捉弄。水似是有灵性,将玉盈与河水融为一体化作流水,顺流而下。
卫一一脸茫然,他抬起自己的手,就如同流沙一般,身体也渐渐地消失。他万般不舍的回头看向“家”的方向。来不及道别,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砰……哗啦啦……”一声脆响!二人回到了现实当中。玉盈用神戟狠狠地砸碎梳妆台的古镜。眼看玉盈即将无力地摔倒,卫一接住了玉盈。二人目光交汇在一起,再也没有躲开!
二人相对凝视许久,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不言不语即可知彼知己;如同多年未见的夫妻沉默相对却早已感受到彼此的深情!这一瞬间,空气凝固、时间停止。二人早已眼含热泪,却无法表达此时的心情。
二人再次缓过神来。破碎的镜中偷偷溜出一道白雾融在了玉盈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