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开口果然是不同意:“爹爹觉着你与那小侯爷不甚般配,你若想早日成婚,爹爹定会尽心为你寻得一良人。”
柳言怕伤害到女儿,尽力说的委婉些,不料开口还是如此直接。柳慕清就算已经猜到,但从父亲口中说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柳丞相一直就疼爱这两个女儿,见女儿这副模样又不免心疼起来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做父亲的不得不硬下心肠,不能给女儿抱有一丝希望。
但还是心疼女儿,柳言放缓语气说道:“父亲虽教导你们姐俩儿不要过多的关注政事,但朝堂上的事情你多少也是知道点的,如今天子冷淡东宫,这就给了其他皇子以希望,你不用知道太多,只需知道现在朝堂上并不太平,那刘睿如果在益州做个安乐小侯爷也罢,现在进了京城,还与诸家皇子接触过多,这便出了问题。”
“刘睿与京城皇子都是皇族兄弟,是血缘至亲,何问题之有?”柳慕清皱着眉头问道。
柳丞相耐心的给女儿解释这京城中的杂乱纠纷:“这要是平时,与京城皇子多接触也是件好事,可如今东宫失宠,京城之中的各家皇子明争暗斗,这朝堂上也有理不清楚的纷乱错杂势力。那里皇子与刘睿接触不过在拉拢他,想借用这个益州小侯爷的背景权势给自己增添一份力量罢了。”
“可是这与我和刘睿之事有什么关系呢?”柳慕清还是不解。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傻女儿!”柳言终于有些急了。“那些皇子拉拢刘睿,刘睿就会面临站队问题,现在朝堂之上局势尚不明朗,陛下的态度并不明确,现在连朝臣都不敢乱站队。一旦局势发生什么变化,那些过早站队的人免不了就是杀身之祸呀。明白了吗我的女儿,这刘睿如果贸然投到哪家皇子门下,这就是一场博弈呀,如果刘睿猜错了那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呀,连带着和他有关之人都会受到牵连,你说我会推你入火坑么女儿。”
“那如果刘睿哪家都不选呢?”柳慕清提问道。
“那他就是个蠢笨之人。”柳言正色道。
“啊,人家选择您说会跌入深渊,不选您又说蠢笨,那这就是个死局呀!”柳慕清对父亲的话有些不满意。
柳言没有着急开口,只见他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似是把茶叶也喝进去了,柳言又朝着空处连着“呸呸呸”好几下,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选择还是要有的,在京城中不择一大靠山安靠终究是不稳妥的,不是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但选谁,如何选还是不简单的,这些不明朗的状态还是陛下一手造成的,现在选择还是鲁莽的。”
“依父亲所见,是要依靠陛下这座大山。”柳慕清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是依靠陛下,而是要顺着陛下的心意,陛下的态度尚不清楚,所以的选择都是不明智的。但帝心如渊,想要揣摩陛下的心意可不是容易的。”柳言微笑着说道。
太极殿,太极殿算是皇帝的第二书房,闲暇时在这里写写画画,倒也惬意。但大多时候便是与朝臣商讨的地方,不同于朝堂之上的严肃,这里也稍显随意些。汉国如今的皇帝陛下正伏在案头上努力写着什么。
偌大的案头上是各色的诗文歌赋,有的是前朝大家的大作,有的是本朝才子的佳作,可皇帝陛下的左前方赫然摆着刘睿的两首诗。
皇帝陛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似是不满意,将纸攥成团又随意丢弃了,写着写着陛下似乎是倦了,拍拍手要歇了,在边上一直站着的老太监连忙扶着皇上坐下歇息。
这老太监自幼就被送到宫里,在这后宫里有一手好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以前还伺候过太后呢,就是现在皇上的母后,后来皇上身边缺人就来这边伺候皇上了,十几年下来倒也寻摸些皇上的心思。
皇上如今春秋也高了,在案头上伏趴了一会便觉着累了。他接过老太监递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接着开口道:“董公公,你说朕作的诗可有前朝大家之风范?”旁边的老太监恭敬地回道:“回陛下的话,老奴觉得陛下的诗文完全可以与那些大家比肩。”
皇上闻言笑道:“你这老奴才净会说些蜜话儿来哄朕,朕年轻时一直领兵打仗,这拿起笔杆子也没多少年,怎敢与那些大家相提并论呢,你这老奴才净会胡说。”
董公公也在一旁陪笑,多年相处下来知道陛下的秉性,说陛下的诗文写的好虽然陛下不信但能逗陛下开心,这就是宫里的生存之道,做奴才的就要想办法的逗自己的主子开心。
皇上又提道:“董公公,你瞅见我左案头的那两首诗了吗?”“老奴没瞅见。”做奴才的怎敢看皇上案头上的东西。
皇上手指着案头说道:“你去拿着看看。”董公公领命拿起刘睿的诗作仔细的看了看。皇帝问道:“你觉着如何?”董公公答道:“老奴是个粗苯之人,哪里懂这些东西。”皇帝无所谓道:“但说无妨。”
董公公小心翼翼的答道:“老奴不懂诗文,但觉着这诗写的仿佛能看见这景儿一般。”皇上仿佛赞同的点点头般又开口问道:“你觉着与那些大家想比如何?”董公公看见皇帝点头了心想着皇上肯定也喜欢这诗,便开口道:“老奴觉着这诗应该不输前朝大家之作。”
皇上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奴才,你大胆,竟然把这毛头小子的诗作与那些大家相提并论。”董公公闻言立刻跪了下来但脸上一点着慌的表情也没有,他微笑着问道:“不知这诗作是谁写的,能放在陛下的案头上想必也不简单。”
皇上微笑着说道:“就是前些日子进京的刘睿,从益州来的。”董公公惊喜的说道:“就是益州郡王之子,听说幼时便不同凡响,现在更是文采横溢,这是陛下之福呀!”不过是拍马屁罢了,不过看样子皇上还挺受用的。
随即皇上正色问道:“底下那两家还在拉拢吗?”董公公恭敬地回道:“三殿下那边与刘睿似乎有些嫌隙,不过七贝勒殿下似乎是已有此意,前些日子还让五贝勒殿下相邀,三人还在一起喝酒了呢。”
皇上呵呵笑道:“看来这刘睿一来京城两边都按捺不住了,这耐性还是差些。”说着起身出了殿门,董公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皇上让身边的人拿了个瓢过来,亲自到清水池子里舀了一瓢水,走到殿前的鱼池里,一瓢水倾洒而下,池子里的鱼受惊了四处游,而里面的乌龟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般一动不动。
皇上指着鱼池说道:“这池子里的鱼一有动静便按捺不住四处游散,可这乌龟却纹丝不动,要不说乌龟长寿呢,哈哈哈。”说着说着皇上自己先笑起来了。陛下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董公公在边上小心翼翼的说道:“要是把这鱼叫到跟前点上几句,说不定就能按捺的住了。”话音刚落皇上突然转过头来直盯着董公公。董公公立刻察觉到失言了,他立刻自己抽打自己嘴巴道:“老奴说错话了,自己掌自己嘴,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