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苍山,
女弟子住在北堂。
男弟子多于女弟子,都住在东厦。
东厦根据弟子的天生资质和武学修炼的成绩又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大寝室。
天字号大约可以住十人,地字号可以纳百人,玄字号可以容千人,黄字号可以留宿万人。
其中,“黄”字号,住的人数最多。因为建的足够大,所以显得不太拥挤。
孟浪就和大师兄李洪基,四师兄楚凌风,七师弟柳涵烟住在“天”字号。
东厦灯火将熄,月上枝头。
天字号内,
“孟师兄,你怎么不睡觉啊?”
“师父让我三更睡,五更起。三更不到,我不敢睡!”
“孟师兄,今天师尊把你独自留在真武大殿内,是不是传授了你什么武功秘籍啊,你自己千万别藏着掖着偷练,一定要指点师弟一二啊!”
和孟浪说话的正是焚苍山武道院院长李慕白的七弟子,孟浪的小师弟柳涵烟。
孟浪端坐在床铺上闭目养神,盘膝打坐说道:“师父喝多了,只是骂了我一通,明天酒醒了,就没事了。”
柳涵烟慌忙从铺位上爬起来说道:“孟师兄,打坐练的是什么功?”
孟浪没有说话。
楚凌风走了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把孟浪从床上给踹了下去。
孟浪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肋骨似乎要全部断裂了一般,脑袋磕在地面铺的青石板上,淤青乌紫。两颚的牙骨几乎全部松动,嘴角渗出了点点血迹。
柳涵烟立即跳下床铺,用身子遮护住孟浪,善良的眸子凝望着一身肃杀之气的楚凌风。
“五师兄?”
柳涵烟把孟浪护在一旁,看到楚凌风两点太阳穴青筋凸起,拳面上血脉喷张,整张脸上甚至整个人的身上都写满了一个字“杀”。
孟浪在众位师兄弟面前“啐”了五师兄楚凌风一口,这可是比打脸还难受的事情。
尤其是当着四师姐赵颖儿的面,七人当中谁不知道楚凌风最喜欢的就是赵颖儿。
心高气傲的楚凌风竟然给忍过去了。
忍在肚子里的怒气不会消失,会随着时间慢慢地膨胀,直到找到合适的机会爆发为止。
现在,他似乎并不是想要教训孟浪这么简单。
他,想要了他的性命。
楚凌风威胁柳涵烟说道:“七师弟,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最好给我让开,不然连你我一块揍。”
儒弱的柳涵烟还是“明智”的选择站在了一旁,不帮忙,也不离开。
楚凌风骑在孟浪的身上,一只手摁住孟浪的脖颈,另外一只手挥舞着拳头,好似“武松打虎”一样,一拳又一拳实实在在的打在了孟浪的身上。
楚凌风的拳头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凌厉,如风。
孟浪的面部已经被楚凌风的拳头给砸的浮肿,眼窝似乎也被砸塌的陷了进去,鼻骨若是没有被打断的话也不会“咕咕”流血不止,牙齿骨槽已经被楚凌风铁石一般的拳头给砸的离了位。
楚凌风鼻尖上渗出点点微末的汗丝滚落在一起变成汗珠流了下来,后背也全部湿透了,他的太阳穴也没有之前那样高耸吓人了。
楚凌风打累了,胳膊酸了,拳头也变慢了,至于胸口的那口恶气有没有解下来,还不知道。
孟浪,躺在地上冰凉的青石板上早已经失去了知觉。
柳涵烟,站在一旁,不动弹,也不说话。
大师兄李洪基小解回来了,看见楚凌风骑在孟浪的身上。
他一把推在楚凌风的右胳膊上,把楚凌风整个人推倒在地,责问道:“五师弟,孟浪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是要把他打死的节奏啊!”
李洪基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试探孟浪还有没有鼻息,孟浪不仅有鼻息,他的脉搏也依旧在微弱的跳动。
楚凌风从地上爬起身,不断地弯起胳膊肘用手背面的肌肤不断地擦拭太阳穴处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解释说道:“我和烟师弟都睡着了,孟浪还在这里吵嚷不停,耽误我们两个休息。大师兄,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烟师弟。”
李洪基和楚凌风的眼神都死死地盯在了柳涵烟的身上。
柳涵烟,一步不曾离开,心燥的他还是在清凉的寝室里不断地流汗,
流汗……
李洪基见七师弟柳涵烟没有说话,责问楚凌风道:“孟浪今天在真武殿啐你一口确实不对,可是师尊已经责罚过他了,你不该把他打成重伤!”
李洪基说完,看了一眼柳涵烟。
柳涵烟在大师兄李洪基进来的那一刹那,就一直低头不语。
楚凌风听完大师兄李洪基的责备,也是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
李洪基把孟浪轻轻的放在地上,脚踏着无忧履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到楚凌风的身边。
李洪基从怀中掏出一帕手绢给楚凌风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冷冷地说道:“你真的不应该把他打成重伤,还好他没有死,否则陪葬的人就是你!”
楚凌风只感觉到身旁有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浑身冰凉,心也不那么燥热了,拔凉的很。
李洪基轻轻的把手绢放回怀中,附在楚凌风的身边微声说道:“折磨一个人让他肉体上受苦是最下贱的行为,杀死他不是智者所为,真正的智者是‘杀人诛心’,你要让他生不如死!”
楚凌风怔住了,晦暗的眼神突然起了半丝光亮。
李洪基轻轻地躺在床上,仰面说道:“焚苍山的心就是武学之道,一个武者在焚苍山不能习武,他在焚苍山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在曼陀罗国,一个人若是琵琶骨断了便是丧失了终生练武的资质,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背后诟指,那将是一种碎心的折磨!
不过,师父说孟浪三年之内,每天还要要挑三百桶水,担三十担柴,手筋和脚筋先给他留三年吧。”
楚凌风听得浑身直冒冷汗。
“可是,师父那?”
楚凌风轻轻的盖上了被子,闭着眼睛说道:“像我这样精壮的人或许睡几个时辰就足够了,师父今天‘酒’喝多了,也许半个月都起不来呢?”
楚凌风怔住道:“刚刚……刚刚,你去师父那了?”
李洪基侧身睡道:“不,我去小解了!”
楚凌风和柳涵烟心中都明白,一个人小解不能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
楚凌风身上的杀气,又曼妙的升起。
这股杀气似乎是“正而不足,邪而有余!”
“啊~”
伴随着孟浪一声杀猪般的吼叫,他的琵琶骨“断”了。
与其说是断了,倒不说是碎了,更为贴切。
断了还可以再续,可是碎了就永远无法复原。
楚凌风办完了事情,心满意足。
走到小师弟柳涵烟的身旁,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不是想要照顾你的孟浪师兄吗?
机会来了!”
“哈哈哈……”
楚凌风一声畅快淋漓的笑,走到自己的铺位睡下了。
万籁俱寂,
李洪基和楚凌风鼾声高起,睡得很香甜。
柳涵烟的双腿已经站立的太久了,有些麻木了。
他一瘸一拐的轻轻走到孟浪的身子旁,摸了摸鼻息还在,登时点了他的哑穴,给他把断裂的骨头全部接好。
他知道,就算大师兄李洪基和四师兄楚凌风没有睡着的话,也不会阻止自己做这些的。
半个时辰过去了,月亮透过窗纱照在柳涵烟的半脸,额头上尽是给孟浪疗伤用功过度留下的虚汗水。
除了孟浪的琵琶骨碎了,他无法帮其续接,其余骨折处都接的差不多了。
他,轻轻的把孟浪抱在床上后,
自己也和衣睡下了。
这一夜,
因为自己的“懦弱”,
柳涵烟彻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