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从贾轩背后出现,踏着轻缓的步伐接近贾轩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蒙着紫色面纱,披着紫云一般的霞衣的女子。那女子的手中捏着一柄竹木长笛。
“龙少爷,天都快黑了,您来这里做什么?”贾轩不自然地咧开嘴奉承似地微笑。然而黄昏中,没人看得清楚他的表情。
“贾轩啊!你回想一下这是第几次被我当场抓到你强迫女子吃晚宴了?”龙渊的声音不重不轻,不急不缓,使人听不出他的语气。祖庚年不知道眼前这位身着金红相间的蟒袍,被贾轩称为“龙少爷”的是何人物,但他的出现竟让刚刚颐指气使的贾轩一瞬间像是被扼住喉咙一样手足无措,那么他应该是个大人物,至少也是地位显赫。
“你说说你,青楼大把的香水女子你不去邀请,偏偏爱邀请普通人家的乖巧姑娘吃晚宴。我呢!也不是故意追踪你,来找你麻烦,扰你趣味。只不过不凑巧的是,你想邀宴的这位姑娘和她的朋友是我的客人。”
“我该死,不长眼惊扰了龙少爷的客人,我这就滚回家。”说完贾轩和他的大汉们便像狗夹紧尾巴一样小跑进昏暗的街道胡同。
祖庚年三人面面相觑,没人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发声。反而是目视贾轩远去的龙渊回神对三个人说话,说是不介意的话,三个人可以去他的应龙府上歇息。艾丽娜和祖庚年是一头雾水。而蒙仓听到应龙府便知道眼前这位竟是当朝丞相龙应天的二少爷龙渊。他刚想给龙渊跪下,就被龙渊扶起下倾的身子。站在蒙仓身后的两人这才茅塞顿开似的惊呼了一声。相互介绍一番之后,他们便好奇地跟随龙渊和他的身边的女子去了应龙府。
五个人到应龙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应龙府门前的飞檐下挂着两盏澄黄发亮的大灯笼,门口的两个披着软铠的侍卫也提着同样款式不同大小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龙字的贴影。门口两边的石像也是游云神龙。那两个侍卫看见自家小主子回来,面不改色,保持着姿势应了一声“少爷回来了。”
龙渊微笑着嗯了一声:“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天气越来越冷了。”
“是!”侍卫们说话和不说话时都是一副威武的钢铁雕像的模样,让人肃然起敬。
祖庚年内心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尊贵的龙渊少爷为何会找上如此普通的他们三个。如果说是龙渊贪恋艾丽娜的美色,祖庚年也不太相信,虽说艾丽娜貌若天仙,沉鱼落雁,但也不至以让见过多少花红柳绿的丞相之子看重吧?在沧溟洲,最不缺的就是习武者和美娇娘。虽然叔父曾对他说过这世界上还是心怀善意的人多,但祖庚年知道越是有权势有名誉的人,越是有暗藏于心底的污垢难以发掘。
龙渊带领着几个人正要进应龙府就听得后面有人大喝一声等等而停下来脚步。祖庚年转身看到的是一个和蒙仓一样体型壮硕,但长有一个令人胆颤的虎头的半兽人。
那半兽人神情坚定地望着龙渊,后者甩了甩袖招呼他离开。半兽人从嘴里发出一声低吼后就悻悻然转身走开。
应龙府规模很大很气派,庭院楼阁无数,花草山湖错落有致,无不点缀着人工创造出的奇美建筑。佣人侍女也都仪表端庄,衣着华丽,每个人身后跟着各种各样的生肖兽。很难想象他们所侍奉的主子又会是怎样的气派。
祖庚年早就有了一种不同于江歌镇民众的意识——令他们眼红的祖府只是一个不足为奇的小地方,因为他见过八谷城的繁荣。而现在他又有了一种意识——人们未见过的风景永远都有八成的可能性比人们见过的风景要壮丽的多。
祖庚年还有一种意识——跟在龙渊身旁的那个闻姑娘估计是个哑巴。也许正是因此她才蒙上了面纱吧?祖庚年为自己丰富而又荒谬的想法感到无奈,撇了撇嘴角。
祖庚年和艾丽娜一路稀奇地翘首观摩着应龙府,这里的每一处都让两人啧啧称奇。而蒙仓则是保持着一张淡然微笑的脸庞,跟在一行人最后面。
待五个人七转八拐地来到厢房,佣人们已经摆好一满桌丰盛的菜肴。龙渊招呼他们坐下先享用,他去拜访下父亲就回来。祖庚年看着玲琅满目的菜品,顿时感慨万千。他在祖府从未见过这些菜,每一道菜似乎都是人间美味。
“你们坐下先吃,稍等片刻,龙少爷就会回来。”细腻婉转的声音从闻姑娘那边传来,祖庚年呆呆地看了一眼那个紫色的身形,心想原来她会说话。
蒙仓双手擦了擦自己的衣角就坐下拿起了筷子。艾丽娜急忙按住蒙仓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闻依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淡淡地说了句:“这饭菜没下毒。”便一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菜,一手挽袖,接着转而掀起自己的面纱,把菜送入面纱掩盖下的嘴里。
艾丽娜看见她的喉咙做了轻微吞咽动作才放下心来,缓缓坐下身子。祖庚年则斜睨到那紫色的面纱下面是一张刀疤密布的面容,他有一瞬间错以为她把菜塞进的是其中一道伤疤的裂隙。
“姑娘你怎么不坐下来和我们一起?”艾丽娜咀嚼完一块食物后抬起头问。
“我不饿,你们自行享用。”
祖庚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香气浓郁的肉块填入口中,顿时,他想起刚才那张让他惊心触目的面容,又不知道能不能咽得下去。肉的精香味道四溢于唇齿之间,但祖庚年隐隐觉得自己嚼得是那张疤痕累累的脸,于是他的脸上就出现了悲喜交加的抽搐表情。
没多久,龙渊带着一腔爽朗的笑声踏进了厢房。
“三位对这饭菜可算满意?”
停下筷子,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点着头。
祖庚年这时才看清楚龙渊的模样。眉目有神,气宇轩昂,美而不馁,刚柔并济,这是祖庚年对他的第一印象。他的皮肤不算皙白但也毫无晦色,眼睛清澈如水,鼻梁坚挺,唇角始终保持一抹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的王公贵族风范。
祖庚年注意到艾丽娜也在观察龙渊,看见陌生人就忍不住好奇多看几眼也没什么,但祖庚年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你们吃得下就好。最近府上主厨有事回家,仿佛美味也跟着他回了去。我只觉得这饭菜少了些韵味,食欲也就跌了下来。”
“龙少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平时都没尝过这些菜肴,第一次能吃上你们贵族的菜,还是觉得很新鲜,很美味。只是不知道,龙少爷为何会屈尊请我们凡夫俗子吃晚宴?”祖庚年拿起随身的白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嗯,我平生别无他好,就喜欢和侠客武者结识交友,今日我观看了二位的对战,觉得二位武者的功夫甚是了得,然后就冒昧邀请你们来我这府上小坐。”
三个人听到后暗自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