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属于祖庚年的晴天,他因为有小片阴云的突兀而抛弃了它,直到想再次拥抱晴空时,却发现天上乌云密布,雷电轰鸣。
祖庚年很悲伤,觉得胸口充塞着硫酸,大片大片地腐蚀着自己的胸腔。
哭都哭不出来,这是男人进化的失败。那些带有腐蚀性的泪滴不从眼睛中流出来,就只能被咽入肚子里。
可他是个男人,曾经还是个哥哥!祖庚年再次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走出了小木屋。
往后的路还长,祖庚年不能在起点受到打击就倒地不起。他需要前进,他需要变强。只有变强,他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才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江歌镇祖庚年是不会再回去了。要想修炼得更强就要走出去,见到更宽广的世界。所以他打算去北云国皇城,在那里完成中阶武道大赛,然后再去沧溟洲其他地方。
越过江歌,祖庚年一路向东南方向跋涉,在八谷城的西郊的一家小店歇息时,遇到了一个半猴人少年。
店小二见少年是个半兽人,刚开始热心招待。但当那少年因吃面没钱付给小二时,愤怒的小二又态度大转,当众辱骂半猴少年。
祖庚年看到后,出手帮半猴少年付了面钱。随后拉着少年坐在了自己的酒桌前,并让小二上了一盘八谷烧鸭,他还为少年倒了一小杯酒。
那少年长着棕红的长尾巴和大耳朵。身着简单的紧袖灰袍,青白色的束脚裤早已脏成青灰色。一头红棕短发,面容俊朗。一副腼腆害羞的样子,时不时地用手捏着衣角轻轻撕扯。
“小兄弟哪里人?为何独自在这八谷近郊。”祖庚年小声问道,生怕声音稍微响亮就吓到他。
“我叫灿,家自西山国乌桥岭。一个月前母亲去世,我在乌桥岭举目无亲。便独自一人来北云国寻我远方亲戚。不曾想亲戚没找到,先把盘缠给花光了。”
“原来你和我一样也是流离失所的苦命孩子。”说着,祖庚年便举起自己的酒杯。“来,敬我们二人的不幸遭遇!”
灿推塞着说自己还小不能喝酒,祖庚年却说独自一人会遇到很多挫折,喝点酒可解忧愁。见灿仍然不动酒杯,他大笑着自己痛饮了一碗。
“大哥你这是有何忧愁?”
“这个……”祖庚年一听见忧愁,就想起祖秋和她留给自己的那封诀别信。“这个是大人的忧愁,你小孩子不懂!”
说罢,祖庚年又抄起一碗酒倒入口中。
“这酒恐怕能解一时忧愁,却解不了爱情永久的苦楚啊”
祖庚年听见‘爱情’这两个字从灿的口中说出来,惊得他呛了一口酒。“呃!谁教你这个词的?小孩子家家的,这么早就谈什么爱情。”
“我有一个堂妹。我和她从小玩到大。我喜欢和她在一起,总觉得我这是在尽我当哥哥守护妹妹的责任。可后来发现,我竟然爱上了她。其实这才是我在母亲去世后离开乌桥岭的原因。”一边说着,灿就猛地拿起酒杯喝了下去。然后像所有第一次喝酒的人一样,被酒辣得吐舌头。
“那你一定也很忧愁吧!”祖庚年从灿的经历里找到了共鸣。
“不!我喝了我们乌桥岭山医的清梦忘忧水后,就不在纠结这感情了。”灿说着拿出一个小罐。“喝完这水之后,我觉得自己飘飘欲仙,忘却了一切烦恼。没有了对堂妹的迷恋,没有了对内心的自责,没有了犹豫不决的烦恼,没有了对别人指责的在意……”
祖庚年听灿说完,神情恍惚。就好像自己掉落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正要绝望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片陆地。
祖庚年看着那个罐子,咽了咽口水。
“虽然我身上下穷得只剩下这一小罐清梦忘忧水。但为了感谢大哥的出手相救,我决定把它送给大哥你!”灿双手托起罐子放在了祖庚年眼前。然后殷勤地拔开罐盖,把里面的清水倒入祖庚年的酒杯里。“大哥先尝尝看!”
祖庚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喝下了那杯清梦忘忧水。
清水无味,但绵柔润口。待那一口水入肚不久后,一股清流之力从祖庚年的胃里直冲大脑。
祖庚年顿时感到一阵清凉,神思飞扬。这与醉酒后不同,这感觉就像是精神躺在了一片棉花云里,心神舒畅。他真的忘却了和祖秋纷纷扰扰。
祖庚年拍案叫绝,站起身子爽朗大笑。“小兄弟!你这水果真有此奇效。我不能白收你这宝贝。”说着祖庚年晕晕乎乎地掏出自己的钱袋,倒出四五锭白银和一堆碎银。“来!你莫嫌少,把这些碎银都拿去!”
祖庚年把四五锭银子全都给了灿。灿执意不收,祖庚年执意要给。双方推搡了好几次,灿才收下。
最后灿说自己要去八谷城找亲便告别离去。祖庚年对灿慷慨激昂地说着后会有期。
不一会儿,祖庚年觉得头有些痛,去临近的医馆找大夫开头疼药。他随手拿着那个小罐子。
进了医馆,祖庚年把罐子放在了柜台上,叫大夫来开药。长着山羊胡的老大夫定睛一看那罐子,急忙问祖庚年哪里得到的。
“一个半兽人小兄弟,送给我的。我看他身无分文的,就硬是给了他一堆碎银。”祖庚年眯着眼睛回答道。
“是不是长着猴尾巴的一个小孩儿?”
“对啊!还长着猴耳朵呢!”
“哎呀!准是他了!他现在人呢!”
“他说去八谷城找亲戚。”
祖庚年傻笑着。“大夫,你也认识那小兄弟啊!嘿嘿,真好……”
“那小猴头上午在我这儿买了半包头疼药,又要了个小罐子。还没给钱就跑了!真是气人!”
“头疼药?”
“嗯。就是你现在要的这种。人头疼的话,服用以后可缓解疼痛。但如果没有头痛的人吃了,就会产生恍惚感。”
祖庚年一听感觉大事不妙,连忙拿出香袋一看只剩下一堆碎银。
他连连捶头,恨自己太傻。
“大夫,这头疼药多少钱?”
“一大包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