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礼十七年,帝京内明月皎皎,月黑风高。
一个白色身影几个纵跃,眼看就要逃出镇远府,迎面一张大网罩来,他卷起袖中短刀反手一挥,本该轻易破开的网却越收越紧,直把他压回院里,那不同寻常的重量,想来应该是绳索里面缠了铜丝。
“喂,你这小贼,”柳书拿树枝戳戳趴在地上装死的徐北,“不赖嘛,居然偷到我家来了。”
柳书,豫国镇远将军幺女。
徐北,朝廷千金悬赏的白衣盗跖,白衣行窃的嚣张大盗。
“我知道你是百姓口中的侠盗,一夜偷了十一家还都用来救济穷人,波了个好名声。可富就该被偷,贫就该被救吗?没有这个道理。”柳书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戳戳戳戳。
“我见过一无所有却流连赌坊的穷人,也知道白手起家乐善好施的富人,”柳书忽然想起那个眼中好像盛着星光的少年,戳人的力气不觉加重了几分,“你这样救是救不完的,看你这武功,若能做个将军,定能护一方平安吧。”
柳书的目光有些飘远,她也想习得一身武艺保家卫国,父亲居然说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舞枪弄棒,听听,这是亲爹!女孩子怎么啦?他是没见过公主小姐姐有多飒!身为镇远将军的女主一点武功都不会岂不是很丢人?!
“哎呦!”装死的徐北终于不装死了,“小美人儿,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都戳疼我了~”徐北半坐起身,幽怨的桃花眼正对着她。
柳书养在闺中,头一次被人这么喊,面含薄怒:“阿旺,咬他!”一边待命已久的大黄呲着牙扑了上去,徐北却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松了绳索,一个闪身躲到柳书身后。一时气恼声、调笑声、犬吠声乱作一团,不一会儿门外便灯火通明,整个镇远将军府都热闹起来了。
“算了,不闹了,后会有期啊小美人儿~”眼见来人多了起来,徐北一个旋身翻墙院墙,冲柳书扬了扬手,月光下有什么东西折射出光泽。柳书抬腕,果然发现腕上的赭色手链不见了,瞧着徐北手上那条,跺了跺脚:“你......”
徐北翻身出墙,只留一串轻笑。
回到落脚地的徐北躺在屋顶,坠着那手链对着月亮笑了又笑:想那小美人儿认真的表情,当个将军,好像也挺不错的?
绪礼十七年秋,西北遭遇敌袭,第三十七新兵营只余徐北和一旁中了流矢正呲牙咧嘴的齐南。
齐南是他在新兵营认识的兄弟,模样文文弱弱的,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甚显低龄。
“齐南,我看你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为何要来参军呢?”二人都已经累得走不动路,就地躺倒看着天空零落的星子。
齐南听了,白皙的脸有些微红:“我......我心悦的姑娘,她说、她说将来要嫁给豫国最厉害的将军。”
“那不过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的天真话。”徐北不置可否。
“那你呢,徐北?”
“我啊......”徐北的手按向胸口的甲胄,在那里,是一方帕子包裹着的赭红色手链,“有人告诉我,看我这武功,该去做个将军护一方平安。”
齐南莞尔:“说这话的人才是个孩子吧?”
徐低低一笑:“是啊,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