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信回去,家里很多人就问我可有找到他们两人,他们一副着急的样子。
郑家是一个大家族,主枝旁枝加在一起有好几百人更不说那些下人,因为家里下人找你母亲和哥哥的时候动静很大,基本上整个郑家都知道了他俩失踪的消息。
我将信递给你的二叔看了,他看完就喊着说这样子不行。
说是那歹徒分明是已经算计好了的,三万五千两的银子,差不多是郑家全部的家当,那个时候家里的现银只有一万两左右,家里的家当以及商铺变卖之后差不多能得到两万五千两,所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所需要的赎金就是郑家所有的家当。
我和他说,钱财没了可以再赚,但要是我夫人和儿子没了可就真的回不来了。我没再理你二叔,我自己去了库房,准备清点家里的东西,准备安排变卖。结果我才到库房没多久,郑家的族老就来了,是你二叔去喊的人。我被阻止了,整个郑家没有一个人想着救你母亲和你哥哥,我说我的当家人,郑家的所有事情我说了算,但是,没有办法,我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几位族老做主,指使人把我和我身边的人都给关了起来,派人守在了四周,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孩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我却出不去那个屋子,我无能为力。
时间越拖越久,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半月之期,我还是出不去,那几天的时间是我这辈子最为难熬的日子。后来,在第十三天的时候,一个粗使的下人砸开了门,把我放了出去,我去到院子里,发现看守的人都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嗷嗷叫,那下人和我说,为了救我他在郑家做饭用的水井里放了些药,只会让人难受不会死人,当时情况太过危急,我来不及多说什么,马上逃了出去,我直接逃到了府衙,敲鼓鸣冤。知府听完我的叙述后,派了官差跟我回去,在官差的帮助下我重新掌握了郑家,拿回了库房的钥匙,但那个帮助我的下人却是不知所踪。
时间已经很急,没有过多的时间给我筹钱,没得办法,我只得在城里粘贴告示,将郑宅以及郑家的一些店铺家当卖出去,商铺倒是零零散散的有些卖了,郑宅却是无人问津。郑家的人也在闹,甚至有要上吊的,我统统没管,从他们把我关起来的那一刻起,我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都不愿意救我夫人和儿子,他们的死活和我也没关系。
后来是知府与城里的几个商人一起出资,买了郑宅,勉强凑够了银子。银子太多即使换成了银票也有很大的体积,而且这个事情闹得很大,我不知道绑匪会不会冒着失去性命的风险来拿银子,那个时候一切都是说不准的,到了第十五天,我守着那些银票,等着绑匪露面,但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第十六天也没有,第十七天也没有,第十八天还是没有,那个时候我的心逐渐的绝望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绑匪知道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他们不敢来拿银票,若是他们不来,你母亲与你哥哥的性命无法保障,一样消息没有,我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有。
被逼急了,我把装银票的箱子,搬到郑宅大门的院子里,下面架上干柴,浇上热油,把门打开,让过往的行人都看得到我,我手里拿着火把,说告诉周围的行人,今天太阳落下的时候就是我点火把的时候。”
说道这里,郑卓用双手蒙住脸,隐藏起开始泛红的眼睛。过了会他接着说道:“这么做是有效果的,太阳落山之前,我收到了信,被人用箭带着射到我脚边。是你母亲的亲笔手书,说是他们两人还活着,只是现在被人转移走了,人不在金马城附近,喊我接到信就要出发,去找他们。于是我便走了,我没管那些银票我就走了,路上遇到两次暗杀,被我的人以性命相搏,躲了过去,后面一波,明显来的人是杀手,我周围的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个,我被刺中腹部,眼看着也要死了,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一个人对付周围的四五个杀手,完败他们,将我救了,我求他带我去信里写的地址,他答应了,就这样带着我,到了信上的地址,我找到了你母亲和你哥哥,所幸他们虽历经了磨难,都还全须全尾的活着,周围同样埋伏着杀手,被那个救我的恩人打败了,只是,最后有个人竟然没死透,用暗器要杀你母亲,这个时候本来在你母亲怀里睡着了的孩子,突然醒了过来,看到我,伸着手往我这边扑过来,就那么恰好挡在你母亲胸前,那枚暗器就那样钉在了你哥哥身上。”
说到这里,有透明的水珠子从郑卓的指缝中伴着郑卓的哽咽声音一起掉落下来。
这是郑卓第一次在郑元杰面前失态,从小到大,郑元杰所看到的郑卓都是父亲该有的样子,有担当,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看到自己的父亲这样的样子。
郑元杰走到父亲面前,将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这个动作从来都是郑卓鼓励郑元杰的时候做的。
郑元杰不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的面容充满了悲凉,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若不是因为你哥哥看到我伸着手要我抱,将身子伸过来,他不会中那枚暗器,但若是他没有伸过来,死的便是你母亲,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我在那一天无论如何都是失去一个亲人。”
郑元杰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安慰下自己悲痛欲绝的父亲。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那段经历是那么的惨痛,死了的还是自己的哥哥。
郑卓总归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渐渐的便止住的哽咽,拿出帕子擦了脸,慢慢的收敛起自己的失态。
“想必你应该能意识到,这件事情有诸多的疑点,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我没来得及细想,当时只想着要怎么活下去,走投无路之下,我与你母亲便跟着救命恩人一起来到了这河安镇。只是你母亲,因为你哥哥为她挡了暗器才死,一直活在自责种,等我们到了河安镇的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且她当时不喝药,一心想着寻死,我每天的守着她,但还是有遗漏的时候,她乘我去给他端饭的时候,竟割腕了,虽然我发现的及时,但那个时候你母亲的身体破败得厉害,经不起任何的折腾,即便我发现得再及时,也没用,我找了这河安镇所有的大夫来,所有人都在劝我准备后事。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那个救命恩人身上,他给了我一个白玉瓶子,里面装着些清水样的东西,说是可以救你母亲的性命,尽管我有诸多的疑点,只能司马当活马医,将那个东西给你母亲喝下去。
那个东西真的是救命的东西,你母亲喝完之后,脸色马上就好了起来,我再一次找来大夫,大夫把脉之后,说是你母亲的身体好了一截,就这样。你母亲的身体一天天的变好,只是她再没有提过你哥哥,我以为她是放下了,但没想到她竟然是忘记了,她忘记了你哥哥,忘记了那些天的痛苦遭遇,她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我们成亲后在金马城日子,也记得我们来河安镇过程中的种种,她记得自己遭遇了绑匪,却不记得和他一起遭遇绑匪的还有你哥哥她的儿子,她记得自己生病甚至自杀,却不记得为了什么,她记得她的所有事情,但除了你哥哥,就仿佛你哥哥从未出现过一般。
虽然你母亲忘记了你哥哥让人心酸,但是比起记得,现在忘记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便没再和任何人提起过。日子就这么安稳了下来,我也开始做生意。由于生意上的往来,我和周建慢慢的便熟悉了起来,你母亲与周家夫人关系也很好。
后来有一次,你母亲与周家夫人小聚,两人高兴,便喝了些酒,喝多了酒周家夫人就说漏了嘴,原来当年救你母亲的那个像水一般的东西,竟然是周夫人给的。所以周夫人是你母亲的救命恩人。有这么层关系在,我们两家的关系更加亲厚。当初你与周家丫头定亲,除了你们两个两情相悦以外,还要这个原因,你母亲想着周夫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把人家孩子娶进门来,由她盯着,她不三万五千两的银子,差不多是郑家全部的家当,那个时候家里的现银只有一万两左右,家里的家当以及商铺变卖之后差不多能得到两万五千两,所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所需要的赎金就是郑家所有的家当。会受苦,也算了报了救命之恩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诸多的事情。你与那丫头竟是有缘无分的,你也别怪你母亲,虽然有那救命之恩在,但是比起你这个亲儿子来,她一个做娘的自然是要自私些,更向着你,想你更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