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贺飞白脸色阴沉,没想到才刚警告过,这个不孝子就犯了事,还是得罪了中州孤氏的那一位,身为一城城主,对于孤家少爷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好了,爹您就别黑着个脸了,连州他知道错了。”一旁,贺连城打着圆场,马车内只有父子三人,此时贺连州低着头,手里死死攥着那块牌子,盖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叹了口气,贺飞白无奈:“那一位的凶名,你在中州应该知道,州儿此时惹上他,怕是麻烦了。”
“爹,想来那孤少爷肯放连州回家,便不会再伤他了,更何况我与他,还有一丝的香火情,应是无妨的。”贺连城信心满满。
“也是,救命之恩重于一切,那孤少爷多少会给些面子的,只希望那万夫人不要开价太狠,唉。”想通了此处的贺飞白心情好转了些,却又想起那美妇人,心头的石头又提了起来。
“爹,这万夫人,不知是何来历?”贺连城奇道。当年自己离家之时,这临安城中可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如今看父亲的反应,这也是个惹不起的主。
贺飞白往外头瞟了瞟,才放低声音:“你在中州游历这两年,应该知道中州地下有一个神秘的家族,专门负责调停各家族之间的冲突吧?”
“是,确有其人,但从未见过这个家族的人,传说此族势力庞大,遍布九州,便是皇族子弟也惹不起。”
“莫非?”贺连城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错,这万夫人正是那神秘家族中人,约莫是一年前来到临安城,不知为何在那烟花巷里开了间花楼,为父可是费了不少气力才探出她的虚实。”话及此处,贺飞白神色间还有几许尴尬。
“万夫人”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贺连城飞速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信息,可惜一无所获。
“贺寒”对外呼喊了声,贺连城觉得或许他会知道些。
将马鞭交予旁人,贺寒钻入车厢内。
“你早年曾是中州人士,是否知道有关那万夫人的事?”
贺寒看了看左右,才道:“回少爷,此事属下可说,但还请少爷莫要记下。”
“这是为何?”
“我说完少爷就明白了。”
“那位万夫人,应该是中州万氏的人,中州万氏乃是各州地下掌控者众多分支的一脉,虽然只是一脉分支,但万氏的势力亦不容小觑,其影响力在中州甚至不弱如一等家族,况且,各脉同气连枝,某种程度上得罪了一脉,便等同得罪了整个组织,且各组织中每一个能够行走世间的成员,都是受到保护的,因此,对于那位夫人的事,我劝少爷还是谨慎些。”
“如何分辨其各脉成员身份?”贺连城紧跟着提出他认为最关键的问题,万一日后因此得罪了,岂不是太冤枉了。
“这个,属下不方便透露,属下能透露的是,当你快要得罪他们的时候,他们会让你发现的。”
“竟是这样,怪不得当日……”贺飞白失神喃喃。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至万春楼外,三人下车。
“阿寒,就送到这吧,想来你也不愿与那万夫人再碰面。”贺连城将贺寒与一干手下留在门外,领着父子俩便进了门去。
包厢内,各人心情各异,贺飞白与贺连州如坐针毡,贺连城镇定自若,万夫人横眉冷对,孤少爷目光如剑,陈池毫不在乎。
终于,贺飞白憋不住了:“万夫人,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夫人的人,今日特来夫人这领罚。”
“嘁”同一个声音却是来自两个人,陈池与孤少爷正冷眼盯着这个身形不失魁梧,面容有几分威严,却满脸堆着笑容的中年人。
好歹是个城主,这点脸皮还是有的,贺飞白满脸写上了谄笑,望着首座的万夫人。
良久,她才徐徐说道:“贺城主说笑了,都怪我家的小辈,年轻不懂事跑出了自己家的地盘,本事又不济,给人家欺负了,我也无话可说。”
停了片刻,见贺飞白不答话,她又道:“贺飞白,你这城里的胭脂水粉铺面,是不是全部都在这烟花巷里?”
“是,不知夫人何意?”
“太多了”
“什么太多了?”贺家三父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问你这烟花巷里,何处消耗脂粉最多?自然是花楼了,我再问你每家店铺一年征税几何?”万夫人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
“日后这烟花巷的赋税,便给夫人免了,不知夫人是否满意?”万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飞白自然是能听懂了。
贺连城看着万夫人脸色仅是稍稍好转,又连忙道:“倒不如就将这烟花巷里的胭脂铺赋税所得皆送于夫人,父亲您看如何?”
万夫人心情大好,心底连连称赞这小子上道。
倒是贺飞白犹豫了,这烟花巷里的税收可免,但若是送出去,恐怕对上头不好交代。
“父亲,并无不妥,你只需与那些商家说好,将税收交到万春楼即可。”贺连城提议道,如此一来此事便变成了万夫人与烟花巷商贩们之间的事了。
“可行,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贺飞白略一思索,询问道。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面色如常的贺连城,万夫人道:“那就说好了,以下还有几条,是你们必须要做的。”
“夫人请讲”
“一,贺家的人尤其是你那个小畜生,不允许踏足烟花巷一步;二,见到我万春楼的人,要礼让三分;三,你贺飞白此生不允许再出现在本夫人眼前,否则我挖了你的眼珠。”
饶是贺连城如此好脾气,也手掌掐的指节发白,看向万夫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意,贺飞白却面带异色的忍了下来,点头如捣蒜,道:“这是自然,日后我贺家之人,必不会再冒犯万春楼。”
再扭过头看见了贺连城身后缩成一团的贺连州,气不打一处来的贺飞白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道:“你这逆子,还不谢谢万夫人大度?”
“不必了,贺城主,万姨的要求提完了,本少爷可还什么都没说呢,莫非你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孤少爷看着松了一口气的贺飞白,戏谑道。
“孤少爷,犬子已经知错了,还望您莫要与他这等小人物一般见识。”贺飞白当下恨不得从没生过贺连州,一个万夫人最多就是破些财罢了,这孤少爷可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主。
“他是小人物,你可不算是小人物,我且问你,这帐,本少是找他算,还是找你?”孤鸿看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却勾动了心眼活络的贺连城心中的一块大石。
深吸了一口气,贺飞白神色坚定,道:“子不教父之过,犬子所犯,自然应该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承担,请问孤少爷想让贺某如何偿还。”至此,贺连城才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
孤鸿嘴角掀起狞笑:“既然如此,那本少爷便向你讨要一些。”
“贺某必将倾尽所有!”
“倾尽所有,贺城主倒真是舍得。”
“如此,按这卷轴中所写悉数备下,本少爷便放你一马,记住!别耍手段。”
接过卷轴,贺飞白摊开一看,初始还算合理,些许条虽然有点过分,但以贺家的实力还可承受。
看到最后一条时,贺飞白与贺连城都愣了愣,只见卷尾赫然写着——将临安乞民陈池等人民位提升为贵民。
这一条写在最后,且以朱红色写就,显然在这位孤少爷心中这一条才是最重要的。
将卷轴收入怀中,贺飞白才告了退,这其中所写的有些特殊条件,需要他赶紧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