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百姓划分贵贱高低,其中贵族之中等级更是森严,最高为皇族,其次是王族,再其次则是氏族。
皇族是掌管天下的至尊血脉,王族则是皇族的旁系,二者相辅相成可说是天下的主人。而氏族则是天下初定之时,其父辈祖辈为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受皇族封赏以姓氏为族聚集而成,数百年发展下来,遗留下的氏族已经不多了,但能够保存至今的,都是庞然大物,其势力盘根交错错综复杂,不可小视。
能够被称作某某氏的,自然是氏族,现在在沐夜白的耳中,陆远航口中不时冒出的名字,无异于索命梵音。
想到方才信誓旦旦的与他说的那番大话,这位少年天才破天荒的生出想逃走的念头。
终于,说完了一长串,陆远航停下偏头看着沐夜白,眼中玩味之色浓郁。
“暂时就想到这么多,应该还有,日后想起了再说与你听。”
强挺起胸膛,沐夜白涩声答道:“前辈,你还真是…”
“猛啊!”满脸苦涩吐出这两个字,沐夜白头一次有种言而失信的感觉,浑身的手脚都是麻的。
“算啦,不逗你玩儿了。”陆远航似乎对他这副吃瘪模样满意极了,伸出手拍拍肩膀,笑眯眯说道。
一脸笑意,陆远航自言自语:“你别怪我,谁让你是净魂司的人呢,叶浊那家伙死了没?”
“司主安好”沐夜白答了声,又疑惑道:“前辈与叶司主相识?”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到大叶浊从未提过曾有这么一位故人。
陆远航脸上冒出条条黑线,满是戾气,咬牙切齿道:“那个王八蛋还没死,倒真是祸害遗千年。”旋即面上凶煞之气一扫而光,扭头笑道:“那个混蛋就没跟你们提起过我?”
沐夜白心底发怵,着实是陆远航表情虽然很平静,甚至说得上是慈祥,但他总感觉有点心虚,颤声答道:“没……”
果然,方才慈眉善目的陆远航闻言,脸色再度阴沉下来,指节捏的咔咔响。
见状,两人下意识握紧剑柄,一旦他突然发难,立马出手。
过了许久,陆远航仰头一阵大笑,随后直溜溜盯着沐夜白,问道:“说!你跟叶浊什么关系?”
这一声落在沐夜白耳中,如同一记炸雷,惊出后背都湿透了,哆哆嗦嗦道:“师…师徒。”
得到了答案的陆远航嘴角掀起一丝弧度,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你小子没出息那样,跟他当年一模一样,难怪。”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一刻,陆远航出奇的喜欢这句俗语。
“前辈骂你呢!”陈池见沐夜白满脸疑惑,似是听不懂。
陆远航一个凌厉眼神扫过,陈池才悻悻缩回脖子。
“一个徒弟半个儿,我这话也没说错,陈小子你说对吧?”陆远航递过一个危险的眼色,轻声说道。
知道厉害的陈池自然是点头连连,看得沐夜白在一旁错愕不已。
“再说了,做他的儿子也不算委屈。”
……
随后,陈池与沐夜白两人在这个不知为何被取名为瓢谷的地方呆了几日,总算是恢复了伤势。
这一日,二人向陆远航辞行。
“什么?你们要走?不行!”在被两人一大堆漂亮话绕昏了头,陆远航才听明白来意后,摇头连连。
两人目光相对,苦笑无言。
最后沐夜白实在忍不住了,对陆远航拱了拱手,道:“前辈,我此次出行是身负重任,如今也耽误了许多时日,恳请您让在下离去。”
水面动了动,陆远航一竿提起,钩上空空如也,扭头没好气威胁道:“那些劳什子天下苍生与我无关,你小子能不能把嘴闭上,把我的鱼吓跑了当心晚上拿你下酒!”
“你可拉倒吧,你哪有酒。”陈池默默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
耳朵尖极了的小宗师这下可不就不开心了,一把甩下鱼竿,身形一闪揪着陈池的衣领咆哮道:“你个兔崽子是不是偷喝我酒了?怪不得这两天总少。”
生死存乎一瞬间的陈池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语气轻松:“不是多了一次吗?”说完还窃笑着看陆远航的表情。
陆远航被这家伙气的脸都成了猪肝色,却又没什么办法。这几天里葫芦里的酒总是莫名的少,起初时陆远航还没在意,直到那天,本就被他喝了一半的酒,到了晚上又满了起来,陆远航这才意识到不对,这下好了,有人不打自招。
“你还有脸说,偷喝我的宝贝酒,还往里头灌水,我当日真是看错了,你才是最想叶浊那个混蛋的混蛋。”陆远航越说越窝火,一把将陈池丢进水潭。
“那么喜欢喝,喝去吧你!”丢完还觉得不解气,捡起几块石头砸了过去。
陈池嬉笑着躲过石子,高喊道:“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酒吗,你看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沐夜白看着这一切,神情呆滞,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眼下的情形,与陈池相比他简直就是忠厚老实的表率。
“你可不能学这小子,如此顽皮对修行可不是好事。”陆远航看着水中扑腾的陈池,强耐住心底的笑意,故作高深对沐夜白教导道。
“晚辈明白。”
“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陆远航扫了一眼,轻声问道。
“已经无碍了。”沐夜白点点头,又欲说些什么,被陆远航抬手阻止了。
他说:“我教你几招,保证比你师父教的厉害。”说罢,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去,足足的高人作派。
“前辈,这不公平啊,我也要学!”方才游到岸边的陈池闻言,连忙高声呼喊,生怕落下了,这等高手可不是轻易能碰到的。
陆远航头也不回,只是恶狠狠的说了句:“那还不滚快点!”
“得嘞!”陈池嬉皮笑脸应了声,还不忘拿起鱼竿鱼篓,狗腿至极。
“哼!”陆远航感知到身后的动静,脚下步伐加快了些。
这一刻,沐夜白忽然觉得那道背影不再像高人,却令人觉得有些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