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二位爷,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郡守府内,杨堰刚坐下喝口茶,眼角余光便瞥见进来兴师问罪的任右,叫苦不迭。
要说这任大少爷此时正憋着一肚子火气,这话那无疑是火上浇油,当场破口骂道:“我说姓杨的,你长本事了,敢对少爷我大呼小叫,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杨堰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受着,嘴上还得说着乖话讨饶。
谁想任右这狗脾气,倒有了几分得理不饶人的姿态,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你不要以为这事就完了,那徐宏拿自己老子的命换前程,好歹混了个将领,怎么到了你这只能当个没有半分实权的郡守,就凭你们两条臭虫还敢来害我跟孤少?”
“就是借我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害您呐,都是徐宏一人所为,实在是跟小的无关,小人对这事是一概不知啊!”杨堰矢口否认,不过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这个郡守手上虽然没什么权力,但也不至于消息闭塞到这种程度。
孤鸿一只脚踏进院子,听到这话笑道:“郡守大人的意思是说,昨晚的刺杀与你无关,都是那徐宏擅自动用私军?”
杨堰脸上笑容一滞,久久不语。
陈池见状悄悄将手搭在剑柄上,一时间府中气势剑拔弩张。
“孤少爷说笑了,难不成这刺杀,还能是下官一手策划不成?”
杨堰笑答,方才与任右对话时他自称小人,但孤鸿却直接称他为郡守大人,于是他以下官二字回之。
孤鸿怔了一会,旋即轻道:“大人说笑,本少并无官身,可当不起您这一声下官。”
“当得起!当得起!您稍候片刻。”杨堰神秘一笑,转身走到堂中,从桌案上取来一个方盒。
任右鼻尖微微耸动,一股清香入鼻,“好像是玉沉香木的,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只见那杨堰双手捧着那盒子,脸上神情肃穆,在孤鸿身前三尺之处站定,清了清嗓,喊道:“孤鸿接旨!”
“圣旨,我滴乖乖,好多年没见过了。”任右绕着那盒子左看右看,啧啧称奇,这东西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在老太爷那里见过。
低咳了几声,杨堰略显尴尬小声喊道:“孤少?”
“念吧,听听老不死的狗嘴里能喷出什么粪来。”
孤鸿杵在原地,云淡风轻,话语中毫不掩饰嘲讽之意,见他如此,陈池自然也是不为所动,任右则时不时伸出手敲敲那盒子,凑近听响,只有那方泰乖乖的跪在地上,只是眼神也不怎么安分就对了。
似乎是早料到孤鸿的反应,杨堰也没有多说,掀开盖子从里头拿出圣旨,看见那由上好蚕丝织成的圣旨,孤鸿眼中嘲讽更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任命孤家独子孤鸿为锦帛郎,钦此!”
与陈池想象中的不同,这封圣旨内容有些过于简单,杨堰也只是匆匆读过,只在那独子二字上略作停顿。
“孤少,恭喜恭喜,这锦帛郎可是个肥差啊,接旨吧?”杨堰笑呵呵道喜。
孤鸿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轻轻抚摸,入手一阵冰凉,随即一笑手掌一翻,将那圣旨掉落在地上。
“送给杨大人当抹布,您可不要嫌弃啊。”
杨堰是冷汗直流,急忙将其捡起来,轻手轻脚的掸去上头粘的泥土,讪笑着递到孤鸿面前,“大人这玩笑可开不得,这是圣物。”
随手将圣旨抓过来,塞在陈池腰间,孤鸿掰着手指数着:“当年在中州,你弟弟挡我的路,然后他死了,现在你又与人合谋要暗杀我,是想为他报仇吗?”
“下官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请大人明示。”
“行!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让徐宏一个人背黑锅了。”
孤鸿笑了,“你可真是狠心,就不怕本少杀了他,让你如花似玉的女儿当个寡妇吗?”
杨堰这才一改之前态度,笑眯眯说道:“孤少您不会杀他的,否则昨晚他就该死了。”
“再说了,他死了更好,正好我也没瞧上这个女婿,到时候孤少可莫要嫌弃小女才好啊。”
任右闻言点头,拍手叫好:“我看行,孤少你看你也年纪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传宗接代了,你们家可是单传,不比我们方家。”
煞有其事的打量了杨堰几遍后,面泛难色道:“要不还是算了,看这老小子德行,估计女儿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陈池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得他差点背过气去,这家伙才算是安分下来。
翻了个白眼,孤鸿没好气道:“不跟你扯皮,我也懒得杀那条疯狗,只是你们扣押的人,本少要带走。”
这里说的,就是那日进城之时被徐宏借故扣下的那些人跟车,其中有不少,都是孤鸿从青山圣地梁壶那里敲诈来的。
杨堰这回没再装傻,只是谄媚的看着孤鸿道:“大人,下官看车您的马队上带了不少的好东西,不知道能否...”
虽然没有明说,但孤鸿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口回绝道:“春神茶这种东西,也是你喝得起的吗?”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
牢中,孤鸿领着陈池走在前头,杨堰如同一条癞皮狗跟在旁边絮叨个不停。
“大人,就在前面了。”
“没亏待他们吧?饿瘦了梁圣主找你麻烦,可别怪我不帮着你说话。”
“下官哪敢劳烦圣主,若是几位贵客受了半点委屈,我自会加倍补偿。”杨堰一边陪着笑,一边在心底默默祈祷看守的人能有点眼力,不要得罪了那些个大爷们。
“唉哟,爷您下手轻点!”
“嘿,你爷爷活了半辈子,什么都会,还就这个不会。”
砰...
砰...
还没等孤鸿走近,就听见一阵叫好呼喝。
杨堰更是心道坏了,该不会是这些个小兔崽子们正在殴打犯人吧。
走近一看,两人都乐了,只见一个壮硕的大汉,手里提着身材干瘦的狱卒,偌大的巴掌啪啪啪的呼在脸上,周围人还一个一个数着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