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刻,崔家的公子慕染,在悬崖旁的一棵松树上,被人发现救起的事,便传遍了帝都,自亦是传入了皇宫。
“娘娘……”顺子小心翼翼的看向李宛若,皇上或许因为心里的些许不痛快,连夜在清凉殿批阅奏折,他不敢让楚凌风知晓,便只能到漪澜殿内,禀告给皇后知道。
李宛若涂了丹蔻的手指一点,温婉的脸上,带着一抹怔惘和叹息,“就当此事从未有过,回来了便回来了。”她的意思说的清清楚楚,自是希望,这件事,楚凌风不知分毫,顺子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否则亦做不到清凉殿太监总管一职。
闻此,便小心的退了下去,其实他的心中,亦是明白,此事,皇上,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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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间,树影婆娑,然而,南平王府,却灯火明灭,介子推一个人背着双手,俊朗的脸上,满是担忧,桃花眼内,更是带了焦躁,哪还有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
忽然间,一个下人满脸喜色的高叫着跑了进来,“介公子,介公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介子推闻言,眼中闪过激动,见那人跑的很急,一时想也未想,就将放置在案桌上的香茗直接端起,要喂于那人喝,惊的那人不住的摆摆手,连称不敢。
“你倒是说呀?”慌忙将手中的茶盏重又放下,介子推不由加重了口气。
“在月影潭……”飞快的咽了口唾沫,那人焦声说道,“小人是从一个过路的樵夫说的,说在那里,好像见过王爷。”
“你早说嘛,来人……”介子推眼中一亮,随即已是高叫,也不管那些个人,才已经找了整整一天,俱都是已经累了,“快随我去接你家王爷去。”说着,竟然忘了刚才的疲累,率先跑了出去。
还是王府中的一个侍卫知道些许情况,直接请了一个月影潭的向导,才不至于到时发生迷乱。
他们到达月影潭时,已经是到了凌晨时分,天已露微白。
只是,众多的王府侍卫,翻遍了月影潭,亦是找不见人,最后,却是一个洛迦村的村民,被快要找的泄气了的介子推一把抓住,一阵胡乱的追问,才终于问出些头绪来,说是曾看见,村中的掬月姑娘,曾扶了一个俊美的如神一般的男子经过……
如神一般?
介子推当即敲了敲拳,让人一下子就赏了那人一袋银子,便带着人,朝着他说的那个地方,飞奔而去。
撞开了那个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门时,介子推看着那院子里,正在晒草药的人转过脸来,当即换上一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谦和笑意,优雅的朝她一施礼,“请问老人家,有没有见过一个,长的很是俊美的男人,呃?怎么说呢,就是像极了仙人,却看上去又有几分妖里妖气的男人……”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然而,眼神却是戒备的,面前这个满嘴甜言的男子,怎么看,让她觉得不放心,北堂茗,那可是圣女拜托她照顾的呢,决不能大意。
介子推又怎会看不出老妇人眼中有异,当即,朝着身侧的人一使眼色,自己却是嬉笑着更近了一步,桃花眼眯着,瞥向老妇人,“老人家,您还没回答我呢?”带点撒娇的意味,让老妇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说的话,怎么让她感觉,要起一层鸡皮疙瘩呢?
看着老妇人一脸的戒备,以及避之惟恐不及不及的神色,让介子推极度的郁闷,外加挫败之感,怎么说,他也是风度翩翩的介子推介公子,向来都是老少皆宜,怎么碰着这个老人家,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呢?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忽然间,破空的传来一声抑制不住的嗤笑,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属于某个叫做北堂茗男人,发出的讥诮意味十分浓郁的耻笑。
“北——堂——茗。”他咬牙切齿的看向那个被侍卫扶出了房间的男人,看来,怕是受了伤,一脸苍白,但是却更添了些独特的慵懒,几近完美的脸上,洋溢着一抹微笑,那幽黑深邃的眸中,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老妇人听到笑声,慌忙回过神来,见着北堂茗身旁的侍卫,眼中闪过畏惧和惊慌,但还是忍不住叫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老婆子的家里,天子脚下,你们乱闯民宅来虏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啧啧,茗,想不到几日不见,连老人家也被你收服了?”介子推一脸佩服,简直是五体投地的看向他,随即了解似的拍拍老妇人的肩膀,嘻嘻笑道,“老人家,你放心好了,我是他朋友,不会伤害他的,只是来带他回去。”
“朋友?”老妇人一怔,随即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只是脸上闪着的,却是一抹不信任的光芒,让介子推悻悻的摸摸鼻子,无奈的看向北堂茗。
“婆婆,他确实是来接我的人。”北堂茗笑着挣脱开了侍卫的手,紧走几步到了老妇人身边,握着她的手,微微的捏了捏,笑道,“茗,要回去了,婆婆以后,若是见到了那个圣女,可要告诉茗一声,茗,很想见她。”他说着,抬眸略略示意,便已有人取来了出入王府的信物,交于了她,介子推见了,也不甘示弱,气恼的叫人取来了银子,只不过老妇人却如何也不要收下。
“茗……茗……”当众人的身影已是快要出了洛迦村。却不料掬月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你要走了吗?”她带着些许卑微,却并不敢在他脸上太过于流连。
“恩。”淡淡的应了一声,北堂茗并不想与之多话,遂只是轻轻一叹,道一句,珍重,便示意众人再次启程。
“诶,人家姑娘这样着急着要见你最后一面,你可真不应该。”看出些端倪的介子推有些促狭的看向他,一双桃花眼,却不时的瞟向他们身后,还一直凝望着的掬月,“呃,虽说人家姑娘长的不是很美,但却救过你,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么对她,可是不公平,这刻不像你啊,难不成,她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印象中的北堂茗,对人都是彬彬有礼,却淡淡的带着疏离,只不过,对着这个叫做掬月的女子,却还是让颇为熟悉他为人的介子推,看出些异样来,他忽然间想起,北堂茗,是极其厌恶别人随意碰他的,想到了一个可能,他夸张的瞪大了眼,“不会是,她碰了你吧?”
北堂茗不轻不重的咳嗽一声,不承认,亦是不予否认。
惊的介子推气呼呼的说着要找掬月算账,却见身旁的北堂茗笑的妖娆,却并无动作,他只好泄气的转过身来,低低的道,“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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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有什么消息?”已经回到了王府,北堂茗并不休息,只是和着介子推两人坐在大厅里,谈着最近发生的事。
“哦,崔家啊。”介子推眨眨眼,“也没什么事,就起先闹哄哄的,说什么崔慕染坠崖了,再后来就是她被找到了……”
“你说什么?坠崖?”北堂茗的眼光,不易察觉的闪了一闪,心中不可抑止的,想起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温柔却带着淡淡倔强,悠悠哀伤的人,白皙近乎于病态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不点而红,娇柔中带点天然妩媚,倔强中让人莫名心安,或许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可却无时不刻,牵动着人的心,向她流连。
不是没有想到过,可能会是她,只是听他说到慕染曾经坠崖,让他心中,升起一抹复杂来。“是在哪找到的,可是在月影潭那里?”
“没有啊,据说是她那个影子找到她的,就在悬崖旁一棵大松树上挂着呢,我就在想,怎么她这么好运,就挂在那边,是不是老天看你太妖孽了,就想让你掉进水里淹死得了。”介子推顾自说着话,却没有见到北堂茗眼中一丝失望夹杂着怔怔放松。
“她现在怎么样了?”飞快的将眼中的异样和复杂生生剔除,妖娆相笑间,他仍旧是人前,那个如神似妖的俊美王爷北堂茗。
“说是累着了,怕是快醒过来了吧。”介子推歪歪脑袋,突然瞪大了眼,“等等,你怎么一直问崔慕染的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们可是一起坐的马车回来的,茗,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你坠下悬崖?”说话间,介子推平时的玩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