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会有很多女人,或许对你只是一时新鲜,或许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崔家的人,或许许多年以后,他连你崔慕染是谁也再难想起,这样,你还会不顾一切的爱他?”宽大的云翠金织锦袍衣袖中,狠狠捏起的拳上已经青筋直爆,这一刻,他的心中是从未像现今这般强烈的嫉妒。
“义父应该了解慕染,除非我不再爱了,否则,便是会全心全意。”似是从崔思逸那样大的反应上以及联系近几年崔思逸待自己的不同上,隐隐看出些异样来,慕染忍不住小退了一步,转而已是静静的看着崔思逸的眼睛,认真的回答。
“好,好,你好。”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疏离,崔思逸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更盛,“你出去。”
秀气的眉梢一挑,慕染眼中的明澈在一瞬间一凝,已经慢慢的渗出些许的冷意和倔强来,“是,慕染告退。”她冷硬的回答,慢慢的退出了屋子。
恨恨的将放在案上的巴山雀舌扫落在地,发出乒乓的一阵脆响,“来人备车,去飘红院。”
慕染本要离去的身形在此刻猛地一顿,挥手阻住了要匆忙去备车的仆人,银牙一咬,她重又转身入屋。
崔思逸的眼角余光在瞥见那一角干燥晴暖的浅白色逐月袍子闪入屋子里,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却又马上隐没,眼中的温柔却是不加掩饰的现了出来,然而,在愤怒中,他的口气却还是微冷,“你进来做什么?”
“义父去飘红院,可是找的烟娘?”慕染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问出了口之后,就已是沉默在侧。崔思逸淡淡看她一眼,算是默认。
从去年开始,坊间便盛传崔家当家家主崔思逸在风月场中觅得一知己,却是飘红院的花魁,妖媚烟娘,虽说当年北堂倩之事,烟娘的身份并没有几人知晓,但是她一直以为,这天下最不该和烟娘再有瓜葛的,就是崔家的人了。
以前这事,她本以为义父接近烟娘却是有什么计划,毕竟当年陷害崔家,害北堂倩失.身的男人,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头绪,烟娘那里他们试了多时也不得而知,当年的线索就好似断了,再难接起,就像这次绸缎上出现的怪事一般。
只是最近传言愈演愈烈,继而已经闹入了崔府,弄的人心不安,崔家的几位夫人的态度不明,但是明显都是心怀怨愤。
“烟娘那里若是没有线索,义父就随它去罢,若是有心之人,必定会再次出手。”心中涌过些许的复杂,慕染其实也是知道,若是那个女人不是烟娘,自己还不会如此的反对。
只是崔思逸闻言,却是一喜,他起先经常去烟娘那里,初衷却真是为了当年北堂倩之事,只是在不断接触中,他竟发现慕染会失态,这让他不禁是有些心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了,只是他看不得她为别人失态,看不得她为别人担心。
而只要他与烟娘有什么瓜葛,她便会对他或冷或淡,有时亦会发怒,却隐隐的让他感觉些许幸福之感,这样病态的心,他从来都不敢说与慕染听。
“慕染,不想让义父去见烟娘吗?”崔思逸看着她,眼中的希冀,一如孩童望着自己喜爱的东西,那样的眼神,让慕染有些退缩的身形微晃,“是,慕染不想。”冷冷的说出心中的想法,她一双清澈明丽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崔思逸,有些话,该说的她会说出口,不该说的,便不会说。
“那好,既然慕染不喜欢,那么义父就不去了。”此刻的崔思逸,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是兴奋异常,脸上眉间,多了些生动,少了些阴霾,添了丝天真和慈爱,有什么焦躁在慢慢的退却。
“对了,慕染。”尚自处在兴奋中的崔思逸忽然想到慕染已经年近十六,一般帝都的少年在年满十五便会举行弱冠礼仪,但是由于慕染十五岁之时,正是柔然战事紧张之时,也便没有举行,“十六岁仪式之时,想让谁给你进行弱冠礼?”
崔思逸有些欣喜的看着她,帝都少年举行弱冠礼,父亲一般都不能亲手为儿子戴上象征着成年的帽冠,若是对孩子抱有很大的希望,期望他有所发展,所选择弱冠礼的人都是一些名士风.流。
“觉得李相如何?谦王殿下?抑或者……”崔思逸饶有兴味的数着朝中几个能为慕染举行仪式的人,兴致勃勃的他却并未发现主角只是淡淡的看着那碎成数片的盏茶无语。
“慕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颇有些苦恼的凑近慕染,微微闻着她发间的香味,贪婪的嗅闻着女儿清香,两个人,都并未发觉,这样的姿势,或许太过于暧.昧。
“呃?”回过神来的慕染微有些愕然,侧头不及,红唇却出其不意的划过崔思逸的侧脸,慕染的脸略略一红,只是有些警觉的稍稍后退一些,这么多年,身为一个‘男子’,她已然明白,少女的羞涩感,是她最不该拥有的东西。
“义父刚才说什么?”略带着迷惘的声音,昭示着刚才她的不专心,然而,还在尚自回味着那个意外获得的吻,崔思逸眉目间,更多了些许的欣然。
“弱冠礼时……”
“恩,皇上开口,说要亲自为慕染……”听到弱冠二字,她便已是明白崔思逸所要说的意思,缓缓的将早先守岁之时,楚凌风已经开口要求亲手为她戴上冠,而她已经答应。
“不行。”想也未想,崔思逸便一口拒绝。
“义父?”慕染不解,清亮的眸子里,并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一提到皇上,义父眼中的暴躁便会如影随形。
“你可知帝都百姓如何传你与皇上,都说你是皇上相中的男宠,都说崔家靠的是圣宠才得以在帝都继续屹立不倒,你可知……”
“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慕染轻轻眨眼,“我的事,他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纵然他们再巧舌如簧,于我又有何干系,义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人言可畏的事,慕染知道,但是……”
“你要怎样我并不干涉,但是崔家决不能因此而遭人非议。”一句话几乎不加思考的从口中吐出,话出之后,崔思逸才后悔不迭,慌忙去看慕染的脸色,果见她神色一黯,“既然是为了崔家,那么慕染知道了,会说服皇上的,一切,但凭义父做主。”
从来都知道,崔家的安危,是她的死穴。
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慢慢的退去,直至再难在他眼中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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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红院。
华容帐内,花影摇曳。
院内是一如既往的喧嚣,无数灯影辉煌。
酒香醉人,然而女儿香却更让人沉醉其中,飘红院是帝都三大花楼之一,虽明明白白是一处销金窝,但还是有无数的人涌向此处,尽享欢愉。
似乎带着怒气将烟娘压倒在了华床之上,已见醉态的崔思逸眉宇间,带着一抹哀戚和不加遮掩的痛苦,看得烟娘亦是褪尽了眼中的怨愤放荡之色,只是略有些心疼的抚向他英俊的脸。
“你得不到她的,永远也得不到。”八年的时间,她认识崔思逸已经八年,得到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有了一年多,但是这个男人的落寞,疯狂,除了她,又有谁人知道。狠狠的抱紧了他,盈盈美目中却透闪着一抹狠毒。
“慕染,慕染……”略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酒醉之人口中频频喊出,温柔****的吻一个个印落在了烟娘身上,只是,她宁可他那样粗暴的对待着自己,只因为那个时候,他知道他身下的那个人是她烟娘,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把她当做另外一个女人,来温柔缠绵对待。
“崔思逸,你这个懦夫。”凄厉却带着痛苦欢愉的声音从妖媚如丝的女人口中复杂的喊出,那样极力的反抗着,她从未像今日这般绝望,像今日这般反抗着,她知道他心中永远也不会有自己,但就算恨,她也要他记得她,记得自己是烟娘,是烟娘,不是崔慕染……只是每每她越加的反抗,他却带着绝望的哀求,带着绝望的强迫,最终都变作绝望的温柔。
崔慕染,烟娘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自己的主人第一个,而你绝对会是烟娘最恨的一个人,到死也不会方休。
暧.昧却又带着屈辱的呻吟声中,紫色华帐徐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