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不记得风岚王的模样,未曾有过一丝战斗的念头,但在这一刻她却在冥冥之中意识到——
不能这样下去。
她缓缓弯身,近乎本能的捡起了蝰蛇落下的短剑。
剑在她手中略显沉重,但那纤弱的臂膀仍然鼓足力量,将短剑甩出!
“呀!”白若雪奋力呐喊。
在少女微薄的力量下,短剑飞出,咣当一声砸在了奎尔特的肩甲之上。
奎尔特微微一愣,这样疲软无力的投掷让他感到意外,他那多年厮杀磨炼的战斗本能竟然没有去躲闪,因为——这一剑实在没有任何威胁。
一旁,灰雀烂牙几人也望见这一幕,微微愣住,他们想不到这如同孩童捶打一般的无力攻击来自何方,灰雀茫然看去,就望见喘着粗气的白若雪。
“什么……”灰雀微微眯起的双眼在此刻瞪大,闪过一瞬间的惊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若雪会在这一刻出现。
倒地的风岚王怔住,他对这白若雪几乎没有丝毫印象,但趁着这个瞬间,他后撤数步,远离了奎尔特。
而奎尔特则缓缓转身,望向了白若雪,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女人?”奎尔特有些惊诧,他并非没有见过女性的战士,一边的烂牙就是一个,只是,一个连投掷短剑都要拼尽全力的柔软少女实在和战士没有一丁点关系。
这样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之上?
白若雪喘着粗气,兜帽落下,雪花落在她的黑发之上,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双腿感到了一阵疲软无力,攀登城墙对一个平常的少女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已经近乎没有了力气。
奎尔特看着吃力无比的白若雪,眉头微微挑起,掂量着手中的战斧朝她缓缓走去,“你这丫头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糟了!”灰雀咬紧牙关,握紧手中的细剑,艰难的向前走去,他决不能让白若雪有半点闪失。
一旁的水银吞咽口水,但却下意识的站在了白若雪的身前。
一股死亡的威胁萦绕在水银的心头,她感到恐惧,但白若雪却没有丝毫动静,只是本能的抬起头,仰望满天大雪。
奎尔特越走越近,高高举起战斧,那战斧之下,正是两位少女。
“我送你们一路!!!”奎尔特巨斧挥下,寒光绽放!
此刻没人站在她们身前,水银紧闭双眼,而白若雪仍仰望天空。
“休想啊!!!”忽然,一声苍老怒喝传来!
叮!!!
细剑与巨斧碰撞在一起,星火炸开!
死亡没有如期而至,水银茫然的睁开美眸,望见了一身破烂的燕尾黑衫。
“灰雀!”远处烂牙紧锁眉头。
此刻,灰雀架起细剑死死撑住战斧,挡在了白若雪与水银身前!
“嗯?”奎尔特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这个老头还有战斗的力气。
如今灰雀额头染血,灰白的苍发沾着猩红,一向和蔼的面孔也充满了怒意!
远处烂牙眉头紧锁,她知晓灰雀早就没有多少余力,如今早已油尽灯枯!
“走……”灰雀艰难开口,对身后说道。
水银肩膀颤抖,连忙拉起白若雪想要离开。
“走?”奎尔特青筋暴起,“不可能!”
只见他身边飞速凝聚出一股黑色物质,黑色物质化作尖刺,朝白若雪射出!
“该死!”灰雀在这一刻果断放弃了防御战斧,直接丢下细剑,一跃而出!
“嗯!?”奎尔特似乎没想到这一出,他的战斧顺劈而下,将灰雀右臂斩断!
但灰雀也跃出,挡在那黑色物质之前!
噗!
“卡曼茨爵士!!!”法文斯惊呼。
黑色锥刺将灰雀的胸口洞穿!
灰雀跌到在地,犹如坠落的布偶,口中吐出鲜血,双眼瞪大,微微颤动。
而黑色锥刺却没有停止,虽然速度大减,但仍然前进,正中在水银的肩膀之上!
水银的右肩被刺穿,跌到在地面,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去了意识。
但她也终于挡住了黑色尖刺,只有细微的余力传到白若雪身上,将白若雪震倒在地。
奎尔特眉头紧锁,握紧巨斧向白若雪走去,疑惑道:“他们这么多人都玩命救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若雪在雪地中艰难起身,雪花将她白皙的双手冰到通红,但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对步步逼近的奎尔特也视若无物,仍旧仰望那灰暗的苍穹。
在那满天雪花中,她仿佛望见一只白色的巨鸟。
“白若雪……”烂牙咬紧牙关想要触手,但小腿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断裂,根本无法上前。
“你在看什么玩意?”奎尔特看着仰头的白若雪,眼中闪过一丝以后,他也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哥哥……”白若雪呢喃。
“你是精神有问题吗?”奎尔特咂舌,举起战斧,“我可不会因此留情。”
说完,只见那巨斧猛然落下!
烂牙,花蝶,以及所有人都咬紧牙关。
而这一刻,狂风刮起,一声嘹亮鸟鸣划过。
“什么!”奎尔特惊呼一声,就在他的战斧将要撕碎白若雪的那一刻,一只巨大的白色骨鸟忽然冲来,直接将他震退!
所有人都怔然愣住。
“这是……”烂牙吞咽口水,望着此刻在白若雪身前展开双翼的怪物。
那是一只白骨巨鸟,数米高大,展开包裹着皮膜的双翼,自苍穹落下,快若闪电,将白若雪护在身后。
“什么玩意!”奎尔特眉头微皱,刚刚巨鸟甚至将他的额角擦伤,他拭去血迹,面目狰狞。
而白若雪看着巨大的骨鸟微微愣住,几秒后,她飞快起身,空洞的双眸闪过了一瞬的色彩!
“哥哥!”她高喊出声。
“哥哥!?”烂牙怔住。
奎尔特也微微一愣,环视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随即大吼:“你叫谁呢?”
“我。”
奎尔特:“什么!?”
凌厉寒风刮过,雪花抽打在奎尔特的脸颊之上,他眼角微颤。
“她在叫我。”声音从奎尔特身后传来。
远处烂牙的双眼瞪大,手中弯刀直接坠落在地。
“不,不会吧……”烂牙的声音颤抖。
此时,此刻。
在寒风呼啸与满天苍白之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站在了奎尔特的身后。
他黑色长发披肩,面容俊秀,自灵魂深处散发出一股宁静气息。
“真抱歉,”白染墨的目光瞟过四周,被拦腰截断的鬣狗,被洞穿胸口的灰雀,以及倒地不醒的水银,他略显愧疚,“我来迟了。”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接下来,不会有人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