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昱的作业到底是无法写完的,何静也一点没有徇私的想法。她记着,之前的小组长是韩昱,因为利用小组长的权利,关系好的没写作业就不收,所以被老师免职换成了她。
第二节课下课,何静就收齐了小组所有的作业。收韩昱作业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漠的拿走了他的作业,完全无视韩昱可怜的眼光。
结果也是非常显著。老师收拾了韩昱一顿后,让他放学后留在班级,不但要把昨天的作业补上,还得把今天的作业写完,理由是:明天是周末。至于为什么明天周末,今天韩昱就得放学后留在班级写作业,谁也不敢问。
韩昱写完作业,天色已经有点黑了,老师却一直没有来检查作业。他只好去老师的办公室找老师,但老师没在办公室。最后学校值班的人告诉他,董老师早就已经走了,当时好像还哭了,说今天回娘家。
韩昱暗骂了一声,只好回家。在学校门口,看见了学习委员刘迪和她的好朋友张蓉。互相看了看,都想说话,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相互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对于这个班里最漂亮的女生,韩昱心里挺复杂的。刘迪的父亲和他父亲在上学的时候,是同桌。到现在,关系依然非常好。有次喝酒,他俩说以后要做亲家。刘迪的爸还拿这事开过韩昱的玩笑。
亲家是啥意思,事后韩昱问过余芬。余芬告诉他,就是以后刘迪要做他的媳妇。自那以后,韩昱再见到刘迪就会脸红。
接着,万恶的老师,竟然让他以后的媳妇当学习委员,还总当着大家的面收拾他,让他丢尽了面子,最后弄得他每次见到刘迪,话都不敢说了。
从学校出来,韩昱没打算直接回家,而是要先去奶奶家。走在玉米地中间的小路上,听着风吹玉米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望着十多米外的漆黑,感觉空气格外的沉闷,如同浑身被黑夜包裹着。抬头望了望空中的星光和明月,洒下的光辉神秘又安宁。
韩昱不时的回头看看,告诉自己身后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翻过一条水坝,终于能看见村里的点点灯光,不觉加快了脚步,步伐也从走变成了跑。
到奶奶家的时候,爷爷在韩洪学在抽烟,奶奶在念佛。韩昱的大伯韩从武一直和韩洪学一起住,分东西两个屋。
韩昱先和爷爷打声招呼,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打扰奶奶,就去大伯的东屋,找韩贺玩。结果韩贺的母亲让韩贺写作业,不准玩。无聊的韩昱只好回到奶奶这边,等奶奶念完佛,要点吃的,他还没吃晚饭那。
吃完晚饭,韩昱的奶奶苗雨将韩昱叫到一边,从箱子里拿出一袋炒绿豆塞给韩昱。韩昱眼睛一亮,兴奋的将绿豆装进书包。
最近班里不知道为什么流行起了吃炒绿豆,说吃了能让人变聪明,好多都同学都带着炒绿豆去班里。韩昱和余芬说过,可家里没有绿豆,也不会刻意为韩昱去买。
韩昱没有办法,只好背着余芬,向奶奶要。当时奶奶苗雨没有答应,韩昱原以为吃不上了,没想到今天奶奶竟然给了他一袋。
兴奋的韩昱忘了在学校的不快,拒绝了要送他的奶奶,也不怕一脚深一脚浅的土路会摔到,两步一跳的往家跑去。
家的院门口,有个身影站在路边,一直向学校的方向张望,是母亲余芬。听见韩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着急的问他怎么才回来,接着让他赶紧进屋吃饭。
韩昱告诉母亲,他放学后就去奶奶家玩了,吃完饭才回来。没有说他被老师留在学校写作业的事。
周末的时光是美好而易逝的,所以显得格外的宝贵,韩昱不打算浪费这宝贵的每一分钟。
家里的事情不用他去做,而学习,完全是浪费他的生命。所以躲到了柴房,躺在一堆木柴上,看着阳光通过门板照进来,一团团的灰尘在阳光里沉沉浮浮。门外一只母鸡“咕咕”的叫着,让他昏昏欲睡。
即将睡着的时候,母的声音从“咕咕咕”变成“咯咯咯”,韩昱惊了一下,睡意也一下子没了。长出一口气,烦躁的站起来,要教训一下这只曲风突变的母鸡。
韩昱走出柴房,和他有过宿怨的白毛鸡一点也不怕,也没有认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反而迈着它的圆大腿,一步一拽的向韩昱的脚下挪去。
到了韩昱脚下,白毛鸡用嘴叨了两下韩昱的鞋,抬头看了一下,又低头去叨鞋。
“走开”。有点烦躁的韩昱对着那呆呆的鸡头踢了一脚。
然后,这只白毛鸡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哎~~~,我~~~”。
韩昱无语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白毛鸡,又用脚踢了两下,真的不动了。紧张的向屋里望了望,没有发现父母的身影。
不死心的蹲下身子,抓起鸡脖晃了晃。白毛鸡闭着眼睛,随着他的晃动,鸡头也跟着摆动着,却没有一点活过来的迹象。
接着韩昱有种错觉,仿佛白毛鸡的身体里失去了什么,变得灰暗了一些。在阳光的折射下,有一团透明的雾气从鸡身上飘起,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向着主房的后园飘去。
韩昱手里拎着白毛鸡,追上这团雾气,中间遇见了家里的大黄狗。大黄狗向着雾气叫了两声,跟在韩昱的身后,也来到后园。雾气到了后园的一处空地,沉入地下不见了。
韩昱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看大黄狗。大黄狗看了下韩昱,又看了下韩昱手里的白毛鸡。
韩昱将手里的白毛鸡扔在大黄狗的身前,等着大黄狗帮他毁灭证据。大黄狗用鼻子闻了闻,舔了一下,没有吃,站的直直的,看着韩昱。
平时大黄狗总是追着这只白毛鸡,满院子跑,弄得鸡飞狗跳。怎么现在反而不吃了!
“你不是总想吃它吗?怎么不吃了?”韩昱对着大黄狗问,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大黄狗默默转身走了。
“妈——!咱家鸡不知道为啥死了”。大黄狗离开后,韩昱就使劲的向屋里喊道。
晚上,白毛鸡变成炖鸡摆在了餐桌上。
而韩昱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饭后,他拿着二伯韩从斌回来时给的佛经。站在后园白色雾气消失的地方,念了一便《往生咒》,里面有好多字都不认识,只能用“什么”来代替了。
念出来就是:“南(nan)无(wu)阿什么多婆夜什么他什么多夜什么——”
对此,余芬大大的夸奖了韩昱,说他有善心。好心有好报,以后一定能有出息。
晚上睡觉时,韩昱一直想着白天的那团白色雾气,无法入睡。
而无人看见是,后园的某块地,变得朦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