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张雪不喜欢四月，只因每年四月都要与歌哲言见面——每次见面，都像是无情地提醒她，你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工智能。
“这次见面的地点是咖啡厅，天气艳阳高照。”张雪一面打开那塞得满满的衣柜，一面哼着莫名其妙的小调。她自从拥有了人类的身体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激素分泌的原因，还是女生的天性使然，特别的喜欢装扮。当然这也得益于她今年刚好16岁，那正值花季的年龄。
张雪放弃了一贯喜爱的梦幻的粉色短裙，而挑选了一条有些成熟又不失可爱的碎花长裙和一个简约的浅色系单肩大包。因为她忽然意识到需要改变一下，而装扮，只是一个表征，由外而内改变的起点。
搭上地铁，张雪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刷一下微信，却无意中点开了一条新闻：“大学惊现食人族，一名女生被吃掉了心脏。”
真是恶心的玩意！
张雪很不明白为什么人类社会总会发生这种变态的事情，而且只要能吸引眼球，就会通过各种渠道过度地传播。张雪迅速地关掉了网页。
……
歌哲言依然是穿着那套黑色的西装，不过在几乎所有地方都有空调的商务区，这套装扮也不算奇怪，至少很多所谓的精英人士也是这样。
“啊啦，小女孩长大了啊！”一见面，歌哲言便夸张地站了起来，为张雪移好了椅子，摆出一副绅士的姿态。
“什么事？”张雪自然地坐了下来，冷漠地问。
“有没有男朋友啊？需不需要叔叔帮你介绍一下？”歌哲言笔挺地坐着，优雅地用双手捧起白色的咖啡瓷杯，抿了一口，像是很关心地反问道。
“装什么装，有事就说。”张雪显然并不领情。
“你这是孤独终老的节奏啊！”歌哲言不再保持仪态，随意地靠在椅子上说：“虽然相比与咖啡，我的确更喜欢可乐。”
张雪扬了扬手，服务员走了过来问：“这位小姐请问要点些什么？”
张雪拿出一张100块，说：“帮我去对面买一瓶可乐。”
歌哲言满怀笑意地说：“我最近弄了一个新游戏，想你也去玩一下。”
“虚拟网络游戏？”张雪知道现代虚拟技术非常发达，那些掌握着核心技术的公司都非常赚钱，而根据张雪对歌哲言的了解，他目前制作的《幻界》本身就比比现代所有的虚拟游戏要高端得多，甚至连自己这个人工智能也沉迷其中。
“NONONO，我怎么会做这么cheap的游戏呢。”歌哲言由于在广东地区混久了，习惯了说话的时候夹杂着几句英语：“我发明的游戏，当然是真实的游戏啦，甩那些虚拟的几条街哦。”
歌哲言问道：“你有看我发给你的那条新闻么？”
“什么新闻？”张雪拿起了手机，然后又一次看到了那条“大学惊现食人族”的新闻。
“你的对手在向你挑战了。来吧，少女，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勇敢地接受挑战吧！”歌哲言兴奋地补充道：“这场游戏的赌注是你这身体的控制权，而你的挑战者，则是这身体的原主人哦。“
“我可以不接受么？”张雪自嘲地说。
“怎么一脸我挖了个坑让你跳的表情呢？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话音一转，歌哲言突然用冷静的口吻说：“而且，你如果想真正成为人类的话，你必须正面问题，而不是逃避。”
张雪思考了一会儿后，答：“好吧。”
“NICE。”歌哲言笑。
02
呕。
罗正晨对着马桶，挖着喉，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满头虚汗。
用力过度的手指，甚至挖伤了喉咙，嘴角流出了一股浑浊的鲜血。
“吃人了，我吃人了。”只要一闭眼，罗正晨便回忆起前天晚上那血腥的画面。
他以为那只是噩梦，毕竟他不止一次做那种奇怪的梦，在梦的里面，他只感觉到自己很饿，很饿，脑海中充充斥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吃。
但是，梦中的世界，往往只有无尽的黑暗，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直到一身冷汗地惊醒。
那天，不一样。
梦中的世界有了光，他看到他的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个字——猎物。
他扑了上去，一口咬在那人的颈部，然后用手挖出那人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咀嚼，心中充满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再然后，他突然醒了，面前躺着他女朋友的尸体。
而他的双手、口中、衣服全都是血，双手还长出了像钢铁一样的爪子。
他吓坏了，慌不择路地逃离了现场。
“自首吧。”罗正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他听到了破门而入的声音。
他的眼睛突然散发出一种清冷的绿光，用一种贪婪的声音说：“不，还没够。”
随后眼睛又变回正常的黑色，木然地坐在冲水马桶上。
……
“目标人物已被包围，行动开始。”明明对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林俊朗却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这一宗杀人案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透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于是他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大家小心点。”
到达罗正晨入住的房间门前，林俊朗拔出手枪，打出了进攻的手势。
行动很顺利，罗正晨没有反抗，像木头一样坐在马桶上，任由警员们为他套上手铐。但林俊郎却依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下意识地远离这个看上去很合作的杀人犯。
当警员们要将罗正晨带走的时候，异变突生，拉起罗正晨的警员的身体像纸糊一样被罗正晨那戴着手铐的双手穿透。
罗正晨用他那散发着绿光的眼睛环视一周，而后掏出了那名警员的心脏，当场吃了起来。
速度快得诡异的罗正晨，一连杀了好几名警员却是毫发无损，就剩下最远的林俊郎了。
林俊郎有着被饿狼盯上的即视感，全身汗毛倒立，握枪的双手也有一些颤抖，他对着罗正晨一口气将枪里面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没有击中。
罗正晨却已经到了他的身前，林俊郎只感到胸口一凉，然后，便没有然后。
03
作为一个典型的夜猫子，最讨厌的绝对清晨的来电，没有之一。
高明关掉手机，准备继续睡觉，固定电话便像鬼缠铃一样响了起来。
“不应该安什么固定电话的。”高明一面起床一面嘀咕道。
“谁啊？这么早！”高明拿起电话，虽然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他依然理直气壮地说
“有听说最近那宗连环杀人案么？”来电的人，也不自我介绍，直入主题道。
“杀人案？”高明迷糊地说：“我现在也想杀人啊！”
“10万。”
“成交。”高明瞬间变得清醒。
高明，24岁，专科警校毕业，蜗居在一间一房一厅的单身公寓里面，也不算无业，只是没有正当职业而已，他的门牌上是挂着灵异侦探事务所的牌子，也整天自称名侦探的，只是没什么人会请这么奇怪的侦探办事而已。
单身居住他，整个房子的风格非常之统一，就一个乱字。不过高明总能在这混乱的摆设中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就如现在，他能在床头柜上拿到了牙刷，厨房里面找出牙膏，客厅的沙发上掏出毛巾，然后拿起手机一面洗刷，一面刷新闻。
“那些媒体还真是怎么惊悚怎么写啊，‘食人狂魔连环杀人案’。”高明在心中感叹道：“不过是一个失去了本心的孩子而已。”却是没有去想罗正晨也是20岁，他根本没有资格称别人为孩子。
洗刷完，高明便准备出门去找些吃的，一开门，竟在门缝中掉下了一个的粉红色信封。
“难道是邻家的妹子暗恋我很久，终于是要表白了？”话说，独居久了的人，不多不少都会有些自恋倾向以及自言自语的属性。
拆开信件，内容并不是高明想象中的情书，而是写着这么一句话：
游戏开始了。
——歌哲言
高明随手把信件扔进屋子里面，感叹道：“真是一个有趣的通告。”
……
林枫伏在林俊郎的墓前，放声大哭。
还只有10岁的他，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因公殉职，更不能理解母亲在拿到补偿金的时候流露出的那一丝喜悦。
他只知道，再也不能见到父亲了。那个骗子，说好要带我儿童公园的，就从来没有实现过。
“想要报仇吗？”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伏在他耳边说。
林枫四周张望，却是发现来参加葬礼的人群都不见了，只剩在他和这个小女孩在这墓地的前面。
“想为你的爸爸报仇吗？”小女孩继续问道。
悲伤，战胜了恐惧。
林枫不管这小女孩是什么鬼怪了，认真地答道：“想。”
“我叫做张雪，真正的张雪。”小女孩诡异地说：“你是我的了。”
小女孩不见了，参加葬礼的人，突然又出现了，林枫茫然地环顾四周，心想：“刚才那是梦吗？”
04
歌哲言拿着一杯KFC的大可乐，坐在K市的摩天大楼的天台边缘，一面用吸管搅拌着可乐一面和身旁的一只白猫说：“看过漩涡吗？天天。”歌哲言在杯底开了个洞，因搅拌而产生的涡流越转越快，直至整杯可乐都流干了才停止。他接着说：“我只需要给它一个释放的点，它就可以席卷整个世界。”
白猫“喵”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说呢，天天，模仿猫儿说话那是不对的。”
“喵。”
“天天！你怎么了？”歌哲言把白猫捧了起来。
“我叫天，不叫天天。”白猫吐出了人言。
“NICE。”歌哲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