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的箭射出了,不过箭并没有射向铁木,而是射向了他的马。利箭射穿了正奔驰的马后腿,那马吃疼,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是老兵,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带兵将领。可这种拿一个八鲁儿来立威的千夫长却是第一次碰见,更何况对方还是大帅的侄子。
巴特尔跟着射出了箭,苏合和特木尔也先后射出了箭。越来越多的士兵都纷纷拿箭射出。很快,那匹马就成了浑身插满箭的刺猬。特木尔倒是没有中箭,可他的周围却插满了箭,他早已吓瘫了。
可仍然有人对他的话不太相信。玉清冷声道:“刚才没射箭的出列。”
有三十几人不情愿的站了出来。玉清看了看他们道:“刚才我怎么说的?”
一个士兵嗫嚅道:“将军,将军说您的箭射向哪里,我们就要射向哪里!”
“那么,如果没有射呢?”玉清问。
“第一次三……三十鞭子!”那士兵有些胆战心惊了。
玉清不再看他,高声道:“军令如山。来人!”
身后的卫士齐声道:“在!”
玉清一扔手里的马鞭:“一人三十鞭子,打!”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千夫长的亲自监督下,卫士们拿起鞭子就走了上去。按照军营的规矩,打鞭子之前是要把衣服脱掉的。士兵们战战兢兢的脱掉衣服,裸露出上身。鞭子打在肉上的“啪啪”声,忍受不住的惨叫声夹杂在一起,让所有的将士都对这个千夫长大人有了新的认识。
因为知道将军是在立威,所有的卫士都不敢放水,那鞭子鞭鞭到肉,三十鞭下来,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三十鞭打完,玉清下了马,亲自过去把他们一个个扶起。然后又让卫士把他们的箭拿来。他高声道:“重复一遍,我的箭射向哪里,你们就射向哪里!”
“遵命!”这次所有人的声音整齐而肃穆。
当他把箭对准远处的铁木时,铁木直吓得心胆俱裂,他跪下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玉清突然把箭
转向他的那匹马,那匹高头大马此时正悠然的在场上踱着步。它以前是大帅的坐骑,见惯了士兵们对它的顶礼膜拜。
在将士们的惊呼声中,玉清一箭射出,正中那匹马的脖子。没有人想到将军会射向自己的战马,更何况这战马原来是大帅的坐骑。
但将军的命令已下,他的箭射向哪里,所有将士的箭也要跟向哪里。
所有人都拿起了箭,就连刚才被打的那三十几个士兵也毫不犹豫的把箭对准了那匹战马。
箭如雨,那匹战马悲嘶一声在漫天的箭雨中悲沧的倒下了!
那一刻,它用它的生命为它的新主人树立起了不容置疑的威信!
玉清也于心不忍,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本来想用铁木的脑袋来祭旗的,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心软了。他倒不是顾忌他的大帅侄子的身份,而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他只有牺牲自己的战马了。那马虽是好马,但与树立起令出必行的军规相比,它的死是有意义的。
问题是,马是大帅赠与给他的,现在他杀了马,大帅哪里又怎么交代呢?
连巴特尔都在事后埋怨他,要立威有很多方式,就算要杀,也不能杀大帅的马呀!代钦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会轻易饶过你?
很快,大帅就派卫士过来召他过去议事了。
当他还没到中军大帐时,就远远的看见帐前围满了人。心想不知又有什么人被大帅抽了鞭子示众。
“大帅真是六亲不认呀!”
“听说他侄子违抗了军令,大帅这是杀鸡儆猴呢!”
“那飞将军也真是铁面无私,听说当时差点乱箭把他射死。”
玉清听到众人的议论不仅眉头一皱,他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他看到铁木被绑在外面的柱子上,身上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此时正萎靡的低垂着头。
代钦这是打给他看的。这让他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当卫兵通报后,只听哈哈一阵大笑,代钦竟亲自到门口来迎接他了。玉清诚惶诚恐的道:“大帅,你这样的礼遇我可承受不起。别人会笑话我不知好歹的。”
代钦笑道:“你几次救我于水火,有功于奴国,我亲自迎你谁能说什么,谁敢说什么?”
玉清跟着大帅进了大帐。待大帅坐定后,他才躬身道:“大帅,小子初次带兵,有些不知轻重。不但吓了您侄儿,还把大帅赠与我的宝马给杀了。还请大帅责罚!”
代钦叹了口气说道:“慈不掌兵。你初次带兵,要立威信。这么做无可厚非。我既然把千人队交给你,自然希望你能带出一支精兵。我那侄儿虽然骁勇,却是个莽夫。他不分场合的乱叫,你给他些教训也是应当的。我刚才又抽了他三十鞭子,你要不解气,再抽他三十鞭。”
玉清忙道:“大帅如此为属下着想,敢不肝脑涂地,誓死报效大帅知遇之恩!”
代钦笑了笑,让帐内卫士都出去,低声道:“敌强我弱,现在经过几次打击,整个前线队伍士气低落。这千里防线该怎么防?”
玉清心想你如此悲观,不会向我透露你和小王爷勾结的事吧!难道要我也和你一样当卖国求荣的奸细?
只听代钦接着道:“古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奴国也有谚语,知道了狼的习性,才能捉住狼。我们现在的处境更需要知道汉军下一步的动向,他们是要进攻还是休战?进攻是准备攻哪里?有什么具体的战斗部署?这些重要的信息我们该怎么知道呢?”
他看了看那玉清一眼,道:“你是几个千夫长里我最信任的人。有一个重要但却危险的任务,我思来想去,除了你,别人既没有能力,又没有胆量去完成。”
玉清心中一动,问道:“大帅的意思是,要我到汉军那边去探探?”
代钦一拍手掌,道:“你果然聪慧过人!我一提示,你就明白了。我正是这个意思,我们虽然有探马,但他们在战场上看看敌人的埋伏还行,查这种更高层面的东西就无能为力了。所以,我需要你到汉军的大营里去,查探敌军下一步的具体动向。这样我们好早做准备,汉军再来时就会有的放矢。”
玉清盯着代钦看了看,想判断他究竟是真心为奴国好,还是挖了什么陷阱让自己跳?代钦脸上只有殷殷期待,其他的他也不好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