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云卧湛卢下。斗间瞻气有双龙,人间何处问欧冶?欧冶一去几春秋,湛卢之剑亦悠悠。
春秋时期,吴越两国出现了一批铸剑奇才,其中以欧冶子,干将莫邪最具代表。据说当年楚王嗜剑如命,为了得到天下最好的宝剑,楚昭王命令天下最出名的相剑师风胡子到吴越之地去寻找欧冶子,叫他制造宝剑。于是欧冶子走遍江南名山大川,寻觅能够出铁英、寒泉和亮石的地方,他认为只有这三样东西都具备了,才能铸制出利剑来。当他来到了龙泉的秦溪山旁时,他发现在两棵千年松树下面有七口井,排列如北斗,明净如琉璃,冷澈入骨髓,实乃上等寒泉,于是凿池储水,即成剑池。
欧冶子又在茨山下采得千年铁英,拿来炼铁铸剑,以剑池中水淬剑,铸成剑坯,然而欧冶子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可是没有上好的亮石可以磨剑,于是欧冶子又爬山越水,千寻万觅,终于在秦溪山附近一个山岙里,找到一个上好的亮石坑。欧冶子发觉坑里有丝丝寒气,阴森逼人,知道其中必有异物。于是焚香沐浴,素斋三日,然后跳入坑洞,取出来一块坚利的亮石,用这儿水慢慢磨制宝剑。
经两年之久,终于铸剑三把:第一把叫做“龙渊”,第二把叫“泰阿”,第三把叫“工布”。这些宝剑弯转起来,围在腰间,简直似腰带一般,若乎一松,剑身即弹开,笔挺笔直。若向上空抛一方手帕,从宝剑锋口徐徐落下,手帕即分为二。斩铜剁铁,就似削泥去土,之所以如此,皆因取此铁英炼铁铸剑,取这池水淬火,取这山石磨剑之故。
楚王见剑大喜,乃赐此宝地为“剑池湖”。
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年龄少女在小舟上跟赵飞讲着欧冶子的故事,赵飞不知道自己的师傅为什么要给自己讲这些东西,但是他还是耐心的听着,毕竟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此女子名曰文静,是越女剑的第八代传人,而赵飞则是她的徒弟,同时也是她的丈夫。
文静继续讲到,世人皆知龙渊剑工布之威,殊不知那个时候欧冶子刚刚出道,对铸剑之术虽颇有了解,但远没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步,而等到欧冶子为越王铸剑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铸剑水平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欧冶子为越王铸造了五把神剑,这五把宝剑凌驾于越王八剑之上,分别是湛卢、钜阙、胜邪、鱼肠、纯钧,名列第一的是湛卢。
湛卢铸成之日,一道祥和之光从天而降,世人皆以是福,谁料想却引来了灭国之祸。湛卢宝剑被越王视之为国宝。为夺宝剑,越国被吴国打败,吴王阖闾获此剑。但有一天此剑忽然不见了!而某日在楚昭王的枕边突然发现这把寒光闪闪的宝剑。相剑者入宫解谜道:此乃吴中剑师欧冶子“湛卢”宝剑,相剑者言吴王无道,杀吴王僚自立,又坑杀万人以殉其女,吴人悲怨,岂能得此剑?此剑所在之国,其国祚必绵远昌炽。楚昭王听后大悦:“此乃天降瑞兆也!”当吴王阖闾听闻楚得湛卢剑,也“因斯发怒,遂使孙武、伍子胥、白喜伐楚”。结果吴军攻破楚国,占领楚国都城郢,夺回了宝剑。可见,湛卢宝剑已成为预示国家兴亡的神物了!
讲到这里文静叹了一口气说:“小飞,你真的要离开师傅了吗,你走了师傅怎么办?”
赵飞说:“徒儿也不想离开师傅,但是如今世道动荡,我赵国势弱,我乃庙堂之子,岂能归隐山林?要不师傅跟我一起回赵国吧,我会照顾师傅一辈子的。”
文静无奈一笑说:“你知道我喜欢清净,不喜欢尘世的纷争,更何况作为越女剑的传人我是不能离开越地的。”
赵飞听了,紧紧的搂着文静的肩膀,文静的头依靠在赵飞肩膀上,一滴眼泪从文静眼中流出,当初赵飞出国学艺被魏国得知,魏王派出魏死侍对赵飞进行刺杀,身受重伤的赵飞一路逃到楚国被文静所救,两人日久生情,如今两人虽名为师徒却实为夫妻,文静更是违背祖上遗愿将无上剑法越女剑传于了赵飞,当她得知赵飞乃是赵国公子之后,她曾劝过赵飞跟她一起隐居山野,放弃追逐功利,赵飞也知道自己一人的力量并不能改变什么,但他终究是赵国公子,终究放不下自己的国家,他只是告诉文静等解决了赵国的事情便会回来文静身边,他就会回到文静身边,然后再生一群孩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文静微微一笑,她并没有告诉赵飞自己怀孕的消息,她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赵飞的羁绊,既然他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自己又何必给他增加压力呢?
不知不觉小舟已经飘到一座大山跟前,赵飞能够感觉到这座山上强大无比的剑气,与其说这是一座山,倒不如说这是一柄绝世好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剑气从山上散发出,凝聚成一道道虹光直冲云霄,无数宝剑在空中飞来飞去形成一个剑阵,赵飞认为已自己目前的功力根本就无法靠近此山。
看着眼前的雄伟剑阵,赵飞不解的问道:“这是?”文静说:“这就是欧冶子当初铸造宝剑的山湛卢山又称剑山,这外面的剑阵乃是万灵剑阵。”
赵飞朝着湛卢山拜了一拜说:“欧冶子前辈真乃天人也,不仅能打造出绝世兵器,还能创造出如此神奇无比的剑阵,普天之下再无二人。”
文静摇了摇头说:“欧冶子锻造神兵的能力无人能及,但是这剑阵却不是他创造的,而是祖上越女赵处女所创。”
赵飞一听,对赵处女更加崇拜了,越女剑法的精妙绝伦赵飞非常了解,从当年越女的一杆竹竿敌三千越甲到几年前的文静的一根树枝力克四大鬼王来看,越女剑绝对堪称天下第一剑法,虽然自己也习得了越女剑法,但是他发现自己越练习这套剑法越深奥难懂,对这套剑法越陌生。
赵飞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说:“没想到前辈剑法举世无双,剑阵也是一绝,晚辈不能目睹前辈风采着实遗憾,今日晚辈对前辈在天之灵发誓,待战国局势安定,晚辈定当隐退山林与文静厮守到老,天地可鉴,如果晚辈辜负静儿,愿受天谴。”文静急忙将玉指压在赵飞嘴上,对她来说,有赵飞这句话足矣。
赵飞问道:“静儿,前辈什么要在湛卢山布下如此大阵,莫非是怕别人得到山上的众多宝剑?”
文静说:“如果仅是这些普通的宝剑倒也罢了,但这山上封印着一把可以让列国兴亡的宝剑,此剑一出足矣让天下君王剑客为之动容。”
赵飞说:“莫非是湛卢剑!”文静点了点头,任谁都想不到天下人人垂涎三尺的湛卢剑竟然被赵处女封印在湛卢剑的诞生地。
这把剑原本是绝世好剑,却勾起了吴越楚三国的厮杀,越国先得此剑,阖闾便出兵越国夺得此剑,后来此剑莫名其妙来到了楚宫,阖闾便再次攻进郢城,然后勾践为了夺回此剑更是卧薪尝胆,灭掉吴国杀死夫差,而进入战国初期,楚国势大,于是又动了湛卢剑的念头,一举灭掉越国,但是却没有寻得此剑,殊不知此剑早在百年前就莫名其妙丢失,赵飞也终于明白当初赵处女帮助勾践灭吴之后为什么会转了又将矛头指向越国,正是为了湛卢剑!
文静打断了赵飞的思绪:“要想破解此阵,只能用越女剑法。”赵飞已经知道此次前来的目的了,他拉住文静的手说:“此剑造成了多少杀戮,每次战争最遭殃的便是普通老百姓,虽然这些人不是湛卢亲自所杀,但是却与他密切相关,如此邪恶之剑不要也罢!”
赵飞的话让文静感到非常欣慰,但她依旧摇了摇头说:“前些日子祖上托梦给我,说此剑终究是要出山的,如果它能落到一个仁爱之人的手中,便能造福天下,我相信你就是那个人。”听到这句话赵飞握紧了拳头,没想到文静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同时赵飞心中也升起了莫名的悲伤,为什么自己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呢,如果没有赵国公子这层身份,自己或许就能同文静白头偕老了吧。
待赵飞从情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文静已经飞到空中,赵飞本想帮助文静,但是却被文静拒绝了,文静告诉赵飞,他的越女剑法尚不成熟,上来只会帮倒忙,赵飞一想也是,与其让文静担心,还不如默默地问她祈祷。
文静只手一伸,小舟上用作船桨的竹竿便飞到她手中,强大的内力化作无形的狂风在空中呼呼作响,文静快速的舞动竹竿,密密麻麻的剑阵竟然出现了一个弱小的缺口,文静抓住机会进入阵法之中,她的身影刚刚进入剑阵之中,剑阵便又恢复如初,船上的赵飞焦虑的望着空中,生怕文静出现一丝意外。
文静竹竿一扫,使出一记仙女散花,将身边的飞剑再次拨开,过了一会又使出一记凤舞九天,再过片刻又使出了一记银河落九天……
赵飞发现一个规律,文静每次使出越女剑,中间都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看似简单的一个过程实际上显示出一个人对武学的造诣,这个对时间的把握非常准确,不可早,不可晚,稍有不慎便会葬身这剑阵之中。
这套阵法名曰万灵剑阵,万灵剑阵与普通的剑阵不太一样,此剑阵乃是阿清在墨翟的指点下群创。每个阵法都有一个阵眼,阵眼是阵法力量所在,也是阵法弱点所在,只要破坏阵眼,整个阵法就无法运转,万灵剑阵也不例外,但是赵处女却在阵眼位置又布置了一个阵子,阵子分布在每层剑阵中,将阵眼团团围住,不破坏掉这些阵子,根本就无法靠近阵眼,而阵子也是每层剑阵中最强大的地方,但也是每层剑阵的唯一缺点和突破口,而这个阵子除越女剑法,无人能够打开,即便是墨翟也不行!
文静进入湛卢山之后,不消片刻一声尖锐的鸣叫发出,湛卢山上虹光四泄,无数飞剑失去了支撑,纷纷坠落到湛卢山上,赵飞一看阵法一破,急忙冲进湛卢山,发现文静此刻正站在一根竹竿之前,这跟竹竿入地半尺有余,到了这里反而感觉不到了一丝剑气。
文静说:“这是当初祖上用来练剑的竹竿,当年祖上在三千越甲手中夺走湛卢,就封印在这竹竿之中。”
文静上前把内力集中于手掌上然后将竹竿缓缓拔出,她将竹竿交给赵飞说:“此剑本本是一把绝世好剑,怎奈人心贪婪,毕竟令变成了邪恶的化身,但此剑拥有灵性,只有在仁爱之人的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赵飞抚摸着竹竿,一滴热泪从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眼中流出,突然赵飞将竹竿抛到空中,一把将文静拉到怀中,然后将嘴压在了文静的嘴上,文静身体瞬间变软,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
待暴风雨过后,两人都累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文静说:“我会在越地一直等你。”赵飞紧紧握住文静的手,赵飞说:“静儿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