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出了纪言殊的言外之意，宋瑶干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认真的看着纪言殊，仿佛第一次认真打量他一般：“你也不赞同我这次的做法吗？”
虽然是质问，可是仔细听的话，宋瑶的话里还带了些小心翼翼和悲伤。
在她看来，之前她的所有做法纪言殊都会同意，哪怕是她任性耍小性子的时候。可是这一次，纪言殊第一次对她表达出了明显的拒绝。
宋瑶第一次发现，纪言殊都不赞同她的后果，会让她是这么难受。
她一下子没了工作的心情，站在了纪言殊的面前，再次问着：“言殊，你真的觉得这次我做错了？难道我保护公司的艺人，不让他们受到侵害，违背了大众所遵循的规则，就应该受到谴责吗？”
可是她不理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潜规则，明明就是错的，可怎么就没人站出来推翻它！
纪言殊的心中还有很多可以来劝说宋瑶的话，但是看到她脸上的消沉，他的心软了一下，语气不再那么生硬，可是立场依然不变：“瑶瑶，你知道为什么没人会推翻他吗？因为所有人都会受益。被潜规则的人会得到顶级资源，而金主或者说像许世韩这种人满足了自己的私欲，两全其美的事情，虽然听上去有些讽刺，可事实的确如此。”
“可是如果有不愿意被潜规则的人呢？”宋瑶皱着眉头反问：“真正靠实力的人不会靠这些小把戏的。”
而纪言殊只觉得宋瑶太过天真，笑着反驳：“不会的。你所说的他们，要么是自身背景过硬没被人曝出来，要么就是本身有着强大的家庭作为支撑。普通人想要在娱乐圈打拼出一片天地，靠着自己，除非是奇迹。但是就算是有，你想想这个几率。”
有些时候，之所以每个人都知道他是错的却不去反驳推翻，是因为他们也沉醉其中。哪怕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可是为了生存下去，道德？又算得了什么。
宋瑶知道纪言殊对娱乐圈的了解比自己多得多，她本来也以为自己知道的不少，但是真的到了事情上，她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单纯。
只是纪言殊就算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是无法妥协：“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把自己的艺人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出卖他们的身体来赚钱，这让我良心不安。”
至今为止，她赚的钱都是靠着自己的脑力得来的，员工在公司工作为她付出效率，她付给员工薪水，利益关系很是明显。
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来说，段娟绮她如果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被许世韩看上，许世韩答应让她用额外的时间帮他做一个程序就给他多少钱还会给她介绍客户，段娟绮会不会也同意？
只不过一个是付出自己的劳动力，一个是付出身体罢了。但是统一来说，都是利益链的牵扯。
宋瑶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撑着下巴，脑海中不断的想着自己这样的比喻到底对不对，虽然到最后她的内心也被纪言殊刚刚的话充斥着，可到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无法接受……”
“这是事实，瑶瑶，你必须接受。尹浩虽然有些地方做的的确比较简单粗暴，可是归根结底来说，他也是为了利益。而且这种事情，的确是很常见。等你真的进入了这个行业，就知道潜规则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了。不只是男人，很多有钱的女人，也经常会点名男艺人。有的演员甚至会去一些场所专门等待着让金主来看中好让自己一鸣惊人。”
从纪言殊那样平淡和稀松平常的语气中听来，宋瑶知道他虽然没做过，可是对于这种事情，他一定也是见过不少的。
她突然想到了纪言殊经常出席的饭局也会有人点几个小明星过来作陪，便问了一句：“就连你们吃饭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经过了这件事情，纪言殊也知道，是时候该让宋瑶知道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了。于是也没瞒着，实话实说：“经常会有人出钱让一些明星过来陪吃或者卖唱，而且他们也会十分有眼力的认出谁是可以捧他们的那些人在饭局上卖力讨好。我见过的一个，就现在电视上正在播的最火的一部古装剧的女主角，在这之前她演的都是女二女三，但是我在一次饭局上见过她，结束之后跟着一个投资商离开了，再之后，就传来了她是女主角的消息。”
很多事情纪言殊不去做，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不清楚。
然而听到纪言殊说了这些之后，宋瑶就觉得更加的难过了。
就连纪言殊，在她心中如同清风明月一般的人，说起这件事情来，都是用如此司空见惯的语气，丝毫不当一回事。那她这个计划，就更加不可能实施。
可是一想到她要违背当初招人时对艺人许下的诺言，宋瑶就觉得自己如同万箭穿心一样难受。
“是我对不起他们……”
她低声认错的模样让纪言殊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瑶瑶，我不是说你以后也要做那种人，咱们公司的艺人，既然你一开始许诺了，那就去遵守，但是如果他们想，咱们也没办法拦。 只是许世韩这件事情你没必要这么未雨绸缪。而且有我在，他也不会强行做些什么。尹浩那边，我也会跟他说一声。毕竟之前这个规则一直这样运行着，尹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正常。”
纪言殊的言外之意，就是宋瑶这次的反映太不正常了，跟他们似乎格格不入。
这样的认知，让宋瑶更加难受。
“我知道了。”在纪言殊惊讶的眼神中，她把撤资书拿了过去，利落的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拿起了手包走了出去：“言殊，你别跟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想想这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