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忽然站定,回首望向后面的泡桐树。
池绾察觉到了什么,跟着看过去,树杈旁边露出一角鲜艳的衣裳,不由笑了,“是六妹妹吗?”
被她叫破,躲在树干后面的池裳讪讪走出来,“三哥,四姐。”
见她身后没有带婢女,池绾问道:“六妹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当心三婶着急。”
池裳年纪最小,最是娇憨不过,池章也暂且将方才的事抛于脑后,挤出一丝笑意逗她,“就是,六妹快回去找三婶,不然被院子里婆子护卫冲撞了可不好。”
池裳为难地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碾磨着,一脸犹豫。
池绾轻咳一声,她最不擅长对付天真不谙世事的姑娘,虽然这位池六姑娘也许不如表面这般天真无邪。
“四姐,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池裳鼓足勇气开了口,眼睛扑闪,满是诚挚,“我听说有人会为难你,就偷偷赶过来了。”
池绾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池裳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却还是力持镇定,诚挚地看着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四姐。
对她而言,池绾的确是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还是这张娇艳无双的面孔,个性张扬而刁蛮。
而陌生则是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如火般张扬的四姐应该在桐乡县名声尽毁嫁给了桐乡县的才子齐嵘才对。
池裳垂眸看着自己*纤瘦的手,虽然这具身体眼下只有八岁,但是她绝不会认为那些痛苦的经历只是庄生一梦,毕竟当年的荣华和绝望,她都尝过。
既然回到了八岁时候,她就要避开那些悲惨的命运。
如此想着,池裳蓦然抬头,坚毅道:“四姐,咱们进院子里说吧。”
闻言池绾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知道这个才八岁的孩子要跟她说什呢,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池章也觉得不对劲,非要跟着一起进集珍院,池绾也没有阻拦。
“六妹,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池绾满腹疑惑,面前这个妹妹才八岁啊,难道是三婶让她来的?
“四姐,现在祖母和二伯已经派了人和承恩侯府的人联系,承恩侯府知道三哥竟帮着别人来对付承恩侯,定然不会放过三哥的。”池裳开门见山道。
她面容稍圆,一团稚气,就连声音都很稚嫩,可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容人忽视。
池章惊讶地张着嘴,祖母和二叔竟然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池绾愕然,但她不是惊讶于老夫人和二叔帮着外人对付三哥,而是惊讶于池裳竟然说得如此直白。
“六妹,是三婶让你来的吗?”池绾轻声问道。
池裳摇头,贝齿轻咬,“四姐,我不想大伯和三哥倒霉。”
这是真话,在她的记忆里,四姐身败名裂嫁给齐嵘之后过得不好。
齐嵘是才子,凭借科举取得了名次,得了陛下青眼,当时朝中正需要用人,齐嵘可谓平步青云。
人红是非多,四姐在桐乡县的丑事也被人翻了出来。
外人白眼,夫家冷待,夫君还往院子里一个个地抬美艳妾室,四姐性子烈,受这等委屈哪里能忍,便拿鞭子教训了齐嵘的爱妾。
也不知道当日齐府闹成了什么样,只后来听说死了一个妾室,顺天府的官差上门带走了池绾。
大伯听到四姐沾上了人命官司的消息,一改往日的懒散作风,甚至不惜入宫求见陛下。
最后大伯丢了爵位,四姐也没有死,在顺天府的大牢里待了一个月,出来时形销骨立。